暮夜之下,月輪鑲嵌於黑絨布之中,上百排紅磚瓦房錯落在街道旁,高塔銅黃琉璃瓦泛著清色。
蘇明安躍上窗欄。諾爾一身絲綢立在他身側,側顏被月色籠罩,更顯朦朧。
這時,蘇明安聽到了一陣分不清男女的聲音,似乎是從他的腦內傳出。
「......你好。「......你好。」
你想說什麼......」
.我的一生很......
這些言語辨不清聲線,最後,聲音以一句「朝顏日記·自敘」結尾。
這些聲音從哪裡而來?
像是直接灌入他的腦海,不像是附近有人在說話。難道是係統的劇本提示?
他向諾爾複述了這些話:「諾爾,我聽到一些聲音.
諾爾聞言,建議道:
「這些可能是大皇子曾經說過的話,類似於記憶閃回。他們談論的trueend和happyend,就像在對一個'結局'進行反思—究竟是知道真相更幸福。還是在危險麵前止步,無知的幸福更幸福?」
「冰山」的寓意一般是隱藏在冰山下的恐怖一麵'、「人們尚未探知到的危險'。而'撞上冰山,可能就意味著主動靠近隱藏與危險。」
「我之前給過你第十世界的關鍵詞,它的世界名是舊日之世。一般認為,舊日能與克蘇魯、不可名狀、瘋狂、舊神扯上關係,我們見到的這座京城,可能隻是冰山一角,尚未展開。」
蘇明安點頭:「我當然會深入危險。」
他沒有詢問主辦方對諾爾做了什麼,既然諾爾沒有主動說,那就說不了。
「我也知道你會這麼做。」諾爾說:「走吧,和我離開這裡。」
這一瞬間,蘇明安眼前的世界突然慢了幾分,包括諾爾那開合的眼皮、那隨風飄動的絲綢,都靜止在了白潤潤的月光之下。
【你真的要和諾爾走嗎?】一行小字浮現。
三角形的圖案指向窗外:跟諾爾走】。
正方形的圖案靜止在窗內的床頭:【留下來】。蘇明安的視線在三角形的圖案停留數秒,選擇了跟諾爾走】。片刻後,三角形的圖案開始淡化,世界的一切恢複了正常速度。
下一瞬間,他感到自己的身軀被一股無形力量帶動了起來。有一股力量帶動他的右腳往前一邁,刹時,他的身形從高空直墜而下,發絲隨夜風高高懸起,墨色衣袂翩飛。
這並不是他自己所控製的動作,在選完選項的那一瞬間,他的雙手雙腳自己動了起來,像是開啟了遊戲裡的自動尋路係統,像是進入了劇情CG。
他的右手自動抬起,傀儡絲纏繞在了一旁的高樓上,身形一扭,動作極為順暢地遏止了下墜之勢,朝著近處的高樓躍去。
「唰唰唰!」
在雙腳踏上高樓瓦片之時,蘇明安左手的絲線纏繞上另一座高樓的飛燕簷角。猶如飛天走壁的輕功俠客,他右腿一蹬,便向另一處高樓晃蕩而去,猶如馬踏飛燕,流暢輕盈。
這一幕充滿了輕功的美感。月夜之下,身穿墨色對襟長袍的青年於高樓瓦閣間飛躍,京城的燭火藏匿於他的腳下,夜空裡的濃雲仿佛與他一體,唯有高塔之間的傀儡絲線承載著盈盈月光。
諾爾站在窗欄上,看著蘇明安的背影。
「好熟練......蘇明安的傀儡絲有這麼熟練嗎?「諾爾自言自語:「明明是第九世界後期複製的技能,這才幾天,他用得比我還熟練?」
他一傾身,向著蘇明安的背影追隨而去。「嗒。」
收起傀儡絲,蘇明安雙腳落地,立於小巷之中。在他觸地的一瞬間,他才恢複了肢體的
操控權。
.真的像走劇情CG一樣,選擇了一個選項後,玩家會完整看完這一套動作。在這期間,他無法控製自己行動。
蘇明安落地後,再度使出傀儡絲,試圖重現剛才那一套完美的樓間輕功,卻失敗了,差點從屋簷上跌了下來。
—那必定是最完美的傀儡絲操控技術,要係統操控才能完成。他自己的熟練度還不夠做到那一幕。除非觸發選項,才能將身體交給係統。
這樣想來,若是後麵有戰鬥的選項,豈不是相當於開啟了自動戰鬥?
蘇明安抬頭望去,那座幽禁大皇子的高塔已經離他很遙遠,它直入天幕,貫穿濃雲。如此高度,若是換他自己用傀儡絲無傷落地,未必能成功。
京城的夜晚寂靜,道路間除了打更人與祥雲服的衛隊,並無平民走動。鴉雀鳴聲輕微,銅鑼與木梆子聲聲入耳。
「咚—咚!咚!咚!」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京城士兵提著的燈光自巷口搖晃,照了下巷內,又很快離去。等到人走,蘇明安才從陰影裡走出。
他已經注意到,在他選擇那些選項時,不僅是諾爾,就連直播間的彈幕速度都被開了0.5倍速,這說明不是時間真的被放慢了,而是他自己的感知被加快了。畢竟副本內的時間暫停不可能影響到副本外的觀眾,被拉長的應該是他自己的感覺。
「蘇明安。」諾爾落在他身旁:「隨我去一個地方。」
「不是說炸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