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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爺抬起頭,眯著眼,端詳楊雪莉片刻,渾濁不堪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深邃的光芒。
「可以了。」
他伸手從布滿汙漬的木箱子裡摸出一塊泥巴,那看似粗笨的手指異常的靈活,一拉,一扯,一捏,一揉,一搓都恰到好處,沒有絲毫的偏差。
隻是片刻功夫,一個酷塑楊雪莉的小泥人便出現在老大爺手中,小泥人一手拿著書籍,一手高舉大刀,神情威武,英姿颯爽。
楊雪莉不由地瞪大眼睛,這已經不是街頭的小玩意,而是一件藝術品。
「這.....」
「怎麼樣,姑娘你還滿意嗎?需要我在調整一些嗎?」老大爺把小泥人放在木箱子上,擦擦手,臉上的神情沒有任何波瀾,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工作。
「不,不,這已經足夠完美了。」楊雪莉從兜裡摸出十塊錢遞給老大爺。
老大爺放下破爛不堪的毛巾,淡淡的看著那張大團結:「票子太大了,沒有那麼多零錢。」
「不用找了。」楊雪莉挺直身體,嘴角微微翹起。
在港城,這足以稱為藝術品的小泥人至少需要二十港元,還有,老大爺這麼大年紀了,還冒著寒風,在大街上辛苦忙碌,日子肯定不好過,能幫一點就幫一點。
老大爺這次抬起了頭,看看楊雪莉,把毛巾掛在木箱子側麵的釘子上,神情嚴肅的說道:「沒有那麼多零錢....」
「我說了,不用....」
楊雪莉見老大爺似乎沒有聽懂,繼續用她夾雜著港味的京城話解釋。
李衛東從兜裡摸出五毛錢,遞給老大爺:「老同誌,謝謝你了。」
老大爺的神情這才緩和下來,站起身接過錢,衝李衛東點點頭:「為人民服務,不辛苦。」
「誒,你這老同誌.....」
「楊同誌,走吧,咱們去買菜。」
楊雪莉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傻的人,倔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跺著腳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李衛東攔住了。
跟在李衛東的身後,楊雪莉看著周圍身穿藍黑工裝,麵色消瘦,渾身卻充滿獨特精氣神的路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她小步追上李衛東,跟他肩並肩往前走。
「剛才,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也不算是,你畢竟是港城來的,一時沒適應內地的環境。」李衛東扭過頭看楊雪莉一眼,然後又抬起頭看看天空中被陽光渲染成金色的雲朵,沉聲說道:「在港城,人們是為了金錢而忙碌,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金錢買到,地位,聲望,甚至是健康。但是在這裡,金錢的作用遠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大,人們辛苦工作,艱苦奮鬥,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建造一個更好的祖國。
剛才你多付了那麼多錢,可能是出於好意,但是在老大爺看來,你是在用金錢侮辱他的人格。」
….
「.....我以後會注意的。」
在隨後的時間裡,楊雪莉吸取了教訓,沒有再像剛才那樣,從兜裡掏出錢來。
因為她的兜裡,隻有大團結....
「同誌,買兩塊古巴糖。」
「同誌,來一個小糖人。」
「同誌.....」
.....
隻是片刻功夫,李衛東便花了8毛錢,這讓他著實有些懊惱。
說好的吃軟飯呢?
三代貧民反被資本家薅了羊毛,這叫做什麼事兒啊!
楊雪莉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左手一個糖人,右手一塊點心,吃得很是開心。
.....
另外一邊。
易大媽出了聾老太太的屋子,便急匆匆的來到了派出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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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聾老太太的關係,進到拘留室裡,見到了易中海和劉海中。
隻是不到半天的功夫,易中海和劉海中就像是老了好幾歲。
易中海眼泡浮腫,嘴唇乾裂,劉海中也沒有往日精神,花白的頭發黏在頭皮上。
看到易大媽,易中海連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聲音顫抖道:「老婆子,你是不是來救我的。」
易大媽壓抑住心中酸楚道:「還得再等等,我去找了聾老太太.....」
她把聾老太太的安排講了一遍。
當聽到需要賠錢的時候,易中海冷下了臉:「我壓根就沒有碰到李衛東,他這是訛人!」
劉海中也指著腦袋說道:「你看看,我被李衛東打成了這個樣子,不讓他賠錢,就算是他燒高香了。」
易大媽無奈搖頭:「誰讓你們先手的?我剛才可是聽小張說了,人家李衛東是正當防衛,你們是惡意毆打,搞不好得蹲三四年。」
小張就是聾老太太那個關係戶的朋友。
聽到要蹲笆籬子,易中海和劉海中都害怕了。
隻是一晌時間,他們就差點熬不過去,要是在笆籬子裡呆三四年,那還能活嗎?
易中海長歎一口氣,點點頭:「如今隻能聽聾老太太的了,希望李衛東那個小子彆太過分了,要不然我出去後一定饒不了他。」
劉海中抓住易大媽的手說:「你告訴我媳婦兒,我的存折藏在箱子下麵,密碼是光齊的生日。你讓她千萬不要舍不得花錢。」
易大媽:「........」
.......
下午五點半,李衛東不顧楊雪莉的反對,開著吉普車回到了軋鋼廠。
資本家想讓咱工人加班,門都沒有!
在回家的路上,想著最近一點時間沒有開葷了,順便拐到菜市場,打算買一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