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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忠誠此時已經是走投無路了,至少他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身為黃副廠長的侄女婿和心腹,黃忠誠很清楚王副廠長跟李衛東之間爆發了一場看不見的戰爭。
王副廠長自從成了劉家的女婿,依仗劉家的勢力,這些年屢戰屢勝,一路直升副廠長,速度堪比坐火箭。
這讓王副廠長形成了一種盲目的自信,他自認為憑借他的能力和劉家的關係,能夠解決任何問題或者是任何人。
要不然,他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欺負一位弱小的女工。
但是。
在黃忠誠調查清楚李衛東的情況後,立刻意識到,在這場戰爭中,王副廠長沒有任何勝算,等戰爭結束的時候,王副廠長的結果隻能是鋃鐺入獄。
一個屢次受到部委表彰的領導,同時每年能給國家掙到海量的外彙,已經不是王副廠長通過強硬手腕能夠解決的了。
至於耍陰謀,那更是不可能,國家不能眼看著這麼一位優秀的人才,被人蓄意誣陷。
況且,劉家的屁股並不乾淨,他們以前乾過的那些事就是一枚枚定時炸彈。
黃忠誠害怕了。
他這些年來,拋棄農村的妻子,忍辱負重,忍受那頭肥豬的欺負和辱罵,才換到了今天的地位。
他不能跟劉家一塊殉葬。
對於王副廠長這些年的提拔,黃忠誠並不認為這是王副廠長對他的恩情,他心中也沒有一點感恩之心。
所以,簡單的權衡利弊後,黃忠誠很快就下定了決心。
他要通過舉報王副廠長,要用劉家的鮮血,來為自己的進步鋪平道路。
可惜的是
這位李主任好像並不感興趣。
不,也許不是不感興趣,而是不願意付出太多的代價。
想到這裡,黃忠誠咬咬牙,看著準備送客的李衛東。
“李主任,我的要求很簡單,隻要你們在處理劉家,處理王副廠長的時候,不要牽涉到我就可以了。”
“你們能得到的,則是劉家在解放前,乾的那些事情的證據。”
聽到這話,李衛東緩緩停下腳步,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左腿翹在右腿上,手指頭敲在桌子上發出嘚嘚的聲響。
“黃忠誠同誌,檢舉揭發隱藏在群眾中的壞分子,是每個人應儘的義務,你用這些事情,來謀取利益”
聽到這話,黃忠誠心中一緊,站起身就想說話,卻被李衛東擺了擺手給壓了回去。
李衛東盯著黃忠誠的眼睛,神情嚴肅地說道:“我今天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即使沒有你提供的資料,我們也可以找出劉家犯事兒的證據。”
“我對於你能夠大義滅親表示歡迎,但是我不能向你做任何的保證。”
“隻能這樣告訴你,你現在站在一條即將覆沒的大船上,如果你要跟著這條船走到底,那麼隻有死路一條。如果你及時跳船的話,說不定還有獲救的機會。”
“隻要你沒有乾過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的事情,上麵考慮到你的立功表現,會對你從寬處理的。”
這番話說完,李衛東再也沒有理會黃忠誠,而是點起了一根煙吧嗒吧嗒地抽了起來。
無論是從態度,還是神情,黃忠誠都看不出一絲的緊張,他的心不由的沉了下去。
是啊,正像這位主任說的那樣,劉家之所以能夠隱藏那麼久,除了他們布置周全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們這些年一直小心行事,無論是住房還是吃穿都跟一般的老百姓沒有什麼區彆,跟大雜院裡的住戶相處的也很融洽。
任誰也不會想到,他們一家人竟是二十多年前,借著大火的掩護,從小洋樓裡逃走的機械廠主人。
但是,自從劉老爺子生病住院,劉家的大權便被幾個兒子和閨女瓜分了。
他們一改往日的謹慎,把藏了幾十年的金銀拿出來,到鴿市上換成錢票,每天都得吃一頓肉。
衣服也全都換成了中山裝和將校呢,大院裡的住戶早就覺得奇怪,曾數次到街道辦舉報,隻是街道辦的同誌想到王副廠長身為副廠長,福利待遇高一些,而劉家人也都有正當的工作,有些還是跟王副廠長一個級彆的領導,以為他們的吃穿雖有出格,但是也不至於來路不明,這才沒有認真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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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衛東他們早晚會查到這些事情,到時候,劉家人就算是渾身張滿嘴,也說不出家裡那些錢財的來源。
他提供的那些消息,在扳倒劉家的過程中,壓根就沒辦法起到關鍵性的作用。
這樣想著,黃忠誠心中難免有些泄氣。
他長歎一口氣道:“李主任,我今天之所以站出來,是因為我受過多年的教育,不能容忍那些曾經為非作歹的人逃過懲罰,雖然他們是我妻子的娘家人,我也要大義滅親,並沒有以此來邀功的想法。”
“好!很好!黃忠誠同誌,你你這樣想就對你,你放心,我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李衛東見黃忠誠終於低了頭,也稍稍鬆了一口氣。
其實,目前對劉家的調查已經陷入了困境,於胖子那邊畢竟不是專業的人員,很多事情沒有辦法調查。
而小片警那邊,平日裡還得處理街區的事情,也沒有多餘的力量針對劉家。
有了黃忠誠的提供的消息,可以節省不少力氣。
小片警在接到李衛東電話的時候,顯得格外的興奮。
胡三手被抓到派出所後,整個人就跟癡傻了一樣,任小片警費儘口水,他就是一言不發。
專案組的調查,也陷入了困境,這還是小片警第一次負責如此重大的案子。
這樣的局麵,讓他這陣子一直寢食難安,正在考慮如果實在是查不出線索的話,就把專案組組長的位置讓出去,並且向上麵做檢討,沒想到李衛東這邊竟然有了新突破。
“衛東哥,你確定王副廠長的秘書可能出麵指證王副廠長?”
“不單是王副廠長,還有劉家,黃忠誠是王副廠長的侄女婿,平日裡經常出入劉家,劉家的很多事情都是交給他辦的。如果放在以前,他就是劉家的仆人,自然能了解到劉家的隱秘。”
想起黃忠誠的話,李衛東心中便是一陣唏噓。
黃忠誠在工廠裡是副廠長的秘書,算得上是年少有為,任誰見到都得笑著臉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