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嵐眼皮上挑,沉思片刻,道:“馬扁算是咱們軋鋼廠裡資曆最老的副廠長了,當初剛公私合營,他便被上級委任為副廠長。”
“那時候馬扁才三十歲,可謂是年輕有為,很多人都覺得他肯定會成為軋鋼廠的廠長。”
“可是後來,馬扁在部委的老領導調走了,部委把楊廠長調了過來。”
“再後來,李副廠長憑借各種手段,掌控了咱們軋鋼廠,跟楊廠長展開了一場龍爭虎鬥。”
“在這個過程中,馬扁就像是退居二線似的,從來不在廠委會上發表意見。”
“不過,你不能小看這個人,他並不是那種清心寡欲的人,隻是比一般人更善於偽裝罷了。”
“在李副廠長當權的時候,馬扁曾經想投靠李副廠長。”
“李副廠長覺得他這個人心機太重了,將來肯定會噬主,斷然拒絕了他。”
“我了解到的情況就這麼多,你也知道,李副廠長下台後,我就沒機會接觸軋鋼廠的領導了。”
李衛東衝著劉嵐點點頭:“這些已經足夠了,你這次幫了我的大忙,下個月我送棒子麵的時候,多給你1斤棒子麵。”
劉嵐聞言喜得嘴巴都合不攏,連連點頭:“李主任,我就知道你不會白白使喚人的。”
正說著話,遠處傳來一陣喧囂聲。
李愛國帶著幾位保衛乾事從廠外麵回來,他們身後還跟著一輛倒騎驢,倒騎驢是經過特彆改裝的,車鬥加長加寬,足以能躺得下一個人。
李衛東見車鬥用黑棉布蒙著,忍不住在心中給李愛國豎起一個大拇指。
這位保衛科長為了不讓盧江平被抓的消息傳揚出去,竟然把盧江平裝在車鬥裡帶回來了,實在是太有想法了。
於胖子跟在後麵,看到李衛東,他停下腳步,做了一個搞定的手勢。
“劉嵐同誌,今天的事情,你不要透露給任何人。”
“李主任,你放心吧,我劉嵐的嘴巴是全軋鋼廠裡最緊的。”
“嗬,你這麼說的話,我下次要試試了。”
“.滾!”
劉嵐小臉上頓時浮現出兩朵紅雲,輕啐一口,抿著嘴笑著離開了。
第二回合,咱李衛東勝利!
見盧江平已經被抓到,李衛東沒有耽誤事,直接來到了保衛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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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盧江平已經被帶到了審訊室裡,李愛國正跟幾個保衛乾事商量審訊方案。
“衛東,你這次可是立了大功,幫我們抓到了工廠裡的蛀蟲。”
“盧江平這小子心也太黑了,為了謀取私利,竟然以此充好,坑害工人。”
李愛國站起身熱情的握住李衛東的手,笑著說道。
“辛苦你們了。”
李衛東從兜裡摸出一包煙,散給了那些保衛乾事,然後把李愛國拉到一旁,笑著問道:“愛國同誌,今天你們能不能撬開盧江平的嘴巴?”
李愛國深深抽一口煙,緩緩吐出,皺了皺眉頭:“按照我們常規做法,需要把盧江平放在羈押室裡晾一個晚上,讓他吃點苦頭,然後才開始審訊,你要是著急的話,我現在就能開始審,但是效果不一定好。”
“我也知道這個,隻是現在的情況有點緊急。”李衛東壓低聲音小聲說道:“剛才我接到了張秘書的同誌,咱們軋鋼廠將要召開廠委會擴大會議,我覺得這事兒,可能跟盧江平有關。”
李愛國是個老保衛乾事了,經驗十分豐富,並且他在軋鋼廠工作了那麼多年,對軋鋼廠內的情況了解得一清二楚。
頓時明白了李衛東為何會擔心。
李衛東現在有扶貧車間在手,就相當於有了一道護身符。
要想破掉這個護身符,隻能在暗地裡潑臟水,盧江平很可能就是那個潑臟水的。
要不然李衛東也不會特意設下圈套,拿下盧江平。
同時,李愛國對李衛東的能力更加驚歎幾分,無論盧江平做了什麼,這會肯定還沒有暴出來,但是李衛東卻已經知道了。
李愛國並不是不知變通之人,何況這件事還關係到軋鋼廠的發展。
他二話沒說,就答應了下來,帶著兩位保衛乾事,進到了審訊室裡。
姓名。
盧江平。
年紀。
25歲。
一番常規的詢問後,李愛國切入主題。
“盧江平,你在采購的過程中以次充好,可知道這是嚴重違反廠規廠紀的?”
盧江平此時已經麵色蒼白,汗如雨滴。
他清楚這次被人贓俱獲,已經沒有可能抵賴,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現在他隻希望馬扁得知這件事後,能出麵替他求情。
可是。
盧江平被藏在車上押送回來,就知道保衛科對這件事采取了保密措施。
馬扁並不是主持常務工作的副廠長,保衛科也並不需要跟他彙報。
他這次算是完犢子了。
見盧江平這種狀態,李愛國心知時機已到,突然話鋒一轉,問道:“盧江平,我問你,你跟馬扁是什麼關係!”
這話就像是一道炸雷似的,在盧江平耳邊炸響,驚得他腦子裡嗡嗡作響。
“馬副廠長?人家是副廠長,我就是個小小的采購員,能有什麼關係!”
見盧江平不配合,李愛國猛地一拍桌子,瞪大眼道:“盧江平,你這次是人贓俱獲,證據俱全,就算是廠長來了也救不了你,我勸你還是坦白從寬,隻要你能夠立功,將來在處理你的時候,我會跟上麵求情。”
“真沒什麼關係.”盧江平還想抵賴,李愛國擺擺手說道:“你如果還是這種態度的話,我覺得就沒有把必要再審訊下去了。”
聽到審訊要中斷,盧江平鬆了一口氣,不過還沒等他高興兩秒,李愛國就接著說道:“這些年,你一定從軋鋼廠采購的活計上撈了不少錢,現在我就帶人到你家裡搜查。”
盧江平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起來。
他也沒有特意計算過,不過每個月總能從軋鋼裡搞到四五十塊錢,七八年下來,他攢下了將近兩千多塊錢。
這些錢就藏在他家的床鋪下麵。
兩千塊錢要是沒有一點減刑的話,他說不定需要在笆籬子裡蹲一輩子。
盧江平神情有些猶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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