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玉亭咬了咬牙,衝著福堂家的訕笑了兩聲,將饅頭裝進兜裡,一溜煙的跑了。
氣得福堂家的在窯洞裡直跺腳,她見過臉皮厚的,還沒有見過臉皮比磨盤還厚的。
鐘聲就是訊號。
鐘聲就是命令。
鐘聲就是任務。
雙水村的村民們聽到鐘聲,先是稍稍愣了一下,都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旋即就醒悟了過來,紛紛扔掉手上的活計,拖家帶口的往村口趕去。
田福堂看到這種情況,更加著急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這個一把手竟然不知道,像話嗎?
“大哥,咋回事啊,咱們村的大鐘不是你敲的?”雙水村飼養員田萬江從後麵匆匆的趕上來,看著田福堂,有些驚訝的問道。
田家是雙水村最大的家族,田萬江跟田福堂是同輩,叫一聲大哥也不為過。
田福堂一向看不起這個不正經乾活的田萬江,要是在以往,遇到後,難免會訓斥他兩句。
但是現在記掛著鐘聲的事情,田福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拋下一句‘不知道’,快步往前跑去。
田萬江還從來沒有見過田福堂如此驚慌的樣子,心臟一下子懸在了喉嚨眼裡。
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平日裡在公社裡乾活,因為乾不動,所以每天隻能拿到跟女同誌一樣的工分。
就是靠著田福堂,他才成了飼養員,工分跟成年男子一樣暫且不說,有時候上級發下來的那些豬飼料可是好東西啊。
要是田福堂真垮了台,那他的這個飼養員也當不成了。
“不,不能,田福堂都當了那麼多年的一把手,是雙水村最有威望的人,誰敢跟他呲牙。”
這樣想著,田萬江的心情逐漸好了起來,背著手哼著小曲往前走。
跟田萬江懷有同樣心情的大有人在,比如田家的田萬有,田海民,田福順,田福高.
至於金家的人和孫家的人則心中雖然驚疑,但是大都抱著看笑話的想法。
田福堂當了那麼多年的一把手,結果雙水村是越來越窮,竟然差點吃不上飯,田福堂難道沒有責任嗎?
等田福堂跑到村口的時候,村口的大槐樹下,已經圍滿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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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讓,讓讓!”
村民們看到田福堂跑了過來,連忙讓開了一條道路。
田福堂擠進人群中,待看清敲鐘的人,腦瓜子瞬間嗡嗡作響。
因為敲鐘的人是金俊武!
金家是雙水村的大家族,勢力龐大,足以跟田家抗衡。
要從金家那麼多人中,選出一個田福堂最忌憚的,那莫過於金俊武。
此人精明能乾,為人謹慎,常常靠智謀做事,並且手巧,殺豬、泥窯、壘鍋灶,匠工活裡都能來兩下,深得村民的喜歡。
雖然因為有金俊山在,他暫時當不了金家的領袖。
可是平日裡卻沒少給田福堂找麻煩。
田福堂大步走過去,臉色陰沉的問道:“金俊武,你這是要乾什麼,難道不知道敲響大鐘,要經過村委會的同意嗎?你瞧瞧,村子裡的人全都被你驚動了,你今天最好要有一個充足的理由!”
“田書記,瞧你這話說的,感情就你一個人是村委會的,我這個二隊隊長也是村委會的。”金俊武今天表現得特彆有底氣,轉過身指了指:“而且,金俊山同誌也在,他也是村委會的。”
金俊山本來隱藏在人群中,被金俊武點到名字,心中暗罵一句‘這小子真是難纏’,卻不得不走了出來。
看到金俊山也出現了,田福堂當時就感覺到大事不妙。
金俊山是雙水村的副書記,也是村委主任。
平日裡一直唯他馬首是瞻,他讓金俊山往東,金俊山不敢往西。
以至於這麼多年過去了,田福堂幾乎忘記了金俊山也是金家的人。
隻不過,現在他也不能再發火了,要不會讓村民們看出他這個一把手控製不住局麵。
田福堂看著金俊山說道:“俊山,到底是怎麼回事?”
金俊山訕笑兩聲,搓了搓手說道:“福堂,事情是這樣的,從京城來的李衛東同誌提議,我們召開全體村民大會,討論糧食該怎們分配的問題,因為怕耽誤了分糧食的事情,我們就想著敲鐘。”
啥事怕耽誤時間,恐怕是怕他這個一把手不同意吧。
田福堂心中一歎,自己千算萬算,還是沒有算到李衛東竟然會以這種方式出手。
而這種做法,偏偏是他沒辦法阻攔的。
畢竟現在雙水村的村民,都等著救命的糧食,他身為雙水村一把手,要是在這個時間攔著,那就是跟全體村民作對。
彆說金家和孫家的人會趁機攻擊他,就連田家的人也不會支持他。
這是妥妥的一拳捶在了軟肋上。
田福堂隻能咬著牙忍了下來,笑道:“分糧食是好事情啊,隻不過這件事咱們商量好了,有負責扶貧的孫玉亭同誌負責,用得著開全體村民大會嗎?”
話音未落。
他身後就傳來了一道冰冷的聲音。
“田領導,我想問一下,這糧食到底是你們村的,還是我們軋鋼廠的?”
田福堂心中一凜,緩緩扭過頭去,就看到一個身穿灰色中山裝,身材魁梧,麵目硬朗的年輕人從後麵走過來。
他的身後還跟著縣城裡的領導李登雲。
此人應該就是李衛東了,果然是個難纏的家夥。
田福堂訕笑道:“自然是你們軋鋼廠的糧食不過”
“沒有不過,既然是我們軋鋼廠的糧食,那我們就有選擇分配方式的權利。”李衛東走到田福堂跟前,冷聲說道:“你要是覺得不合適,或者是不同意,現在就可以跟上級打報告,我們再將這些糧食拉回去就是了。”
此話一出,圍觀的村民中傳來一陣議論聲。
“拉回去?不幫扶我們了?”
“糧食是人家的,人家願意送給誰都行。”
“是啊,人家送糧食,咱們村委總是想插一手,算是怎麼回事。”
“如果是我的話,我也不原因。”
聽到村民們的議論聲,田福堂的臉色微微紅了起來。
好毒辣的手段啊,一句話就將村委架在了篝火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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