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狗。從此以後,他的心臟隻為她跳動,軀體也隻為她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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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來,梁櫟依拖著不肯將婚約解除,陶錦有些疑惑,有這些時間,比起一個無權無勢的荊王府,他應能在京中抱一顆更大的樹做靠山。
但她將想法說出時,梁櫟麵上總帶著她看不懂的情緒,似是悲傷,也似在後悔。
小雲端來糕點,看著簷下落雨,忍不住道:“小姐,梁公子還在外麵站著呢。”
陶錦放下手中軟瓔珞,看向雨幕裡那個模糊的身影。不管梁櫟是否真心,他的表麵功夫做的很足,至少她院裡的人都覺得梁櫟對她情根深種。
她垂眸,將最後一塊藍玉銜接好,這才放進盒裡。
“走吧。”她起身道。
懷七拿起盒子,熟稔的替小姐撐起傘。
細雨纏綿,與梁櫟擦肩而時,男人輕喚,“阿錦。”
因初次聽這稱呼,陶錦駐足在原地,奇怪地看向梁櫟,他腦子被淋壞了?
“我總在想,若我當初沒有刻意設計那場重逢,你會不會再給我一次機會,與我重新相識一場。”
隔著朦朧細雨,陶錦看不清梁櫟的神情,卻能聽出他語氣中的悔意與疲憊。
重來幾次也不可能,她不喜歡白切黑,她最近也聽聞梁櫟一些事跡,他未來一看就是做權臣的料。
“不會。你為何偏偏執著於我?這麼纏著我得不到解藥的。”陶錦忍不住問,眼瞧著離毒發時間隻剩半年了。
梁櫟自嘲一笑,“若沒有你,我早該在九年前便死了。”
陶錦停下腳步,聽他講故事。
一個不算常見的故事,岐南是百年世族,族鬥嚴重,如今的家主風流成性,膝下孩子多到數不清。主母手段狠厲,又默許後宅爭鬥,於是許多孩子都活不到上私塾的年紀。
梁櫟的母親隻是一個婢女,與家主風流一夜,生下他後沒幾年便離世,無人護著,他本該早早死了的。
梁櫟望著她,眸中藏了太多情愫,“但因這串朱砂,家中誤以為郡主喜我,這才留我長大。”
岐南饒他一命,卻沒想到養出一條陰暗的蛇,淬毒獠牙刺向那些曾欺辱過他的兄長們,他發誓要將那些人都殺了。
那條褪色的朱砂,陶錦不經意的贈送,卻是他幼年的保命符。
無數夜裡,幼小的梁櫟抱著朱砂入睡,他想,他喜歡郡主,他長大要手握權勢,要保護郡主。
真是一個救贖文的好開頭,陶錦感歎著,又輕嘖一聲。
“你怎麼恩將仇報,我幼年救你一命,你沒謝我也就算了,現在還逼我嫁你,你不會覺得娶我是報恩的手段吧。”
“我未曾想逼迫郡主,隻是……”
梁櫟執傘轉身,深深看向陶錦身旁的黑衣身影,眸底晦澀翻湧,“莫非郡主當真愛上一個奴才,甚至寧願違抗父母之命,也不願嫁給我。”
陶錦腳步頓了一下,覺得有些可笑。
愛?
不可能的,她從未愛過懷七,哪怕片刻都無。濃烈感情充滿不確定性,真心瞬息萬變,她不要真心,隻要這個人對自己絕對忠誠。
喜歡嗎?
她確實喜歡懷七,可這種喜歡很廉價,像喜歡街邊的小貓小狗一樣,它們蹭過來,她伸出手揉揉溫軟的毛茸茸,她對懷七也是這種喜歡。
她隻是在最後時光找了個男朋友做消遣而已。
陶錦轉身,與梁櫟隔雨相望,深吸了一口氣道:“與其責怪他人,不如多反思自己。你梁櫟在我眼裡連個奴才都比不上,是不是該找找自己的原因。彆怪我沒提醒你,你長相一般,身材一般,過兩年老了更無姿色,誰敢要你。”
果然,用這種語氣說教人就是爽。
很顯眼,梁櫟也被她的發言說懵,瞪著一雙無辜眼眸,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
陶錦轉身離開,雨過天晴,天際難得出現彩虹。
她將懷七壓在樓閣上,男人赤裸上身,膀子上掛著三道金臂釧,那條她親手打的軟瓔珞被掛在勁瘦有力的腰間,汗水順著腹肌溝壑滑落,銀釘也被她換成了紅寶石,與蝴蝶烙痕正相襯。
太像異域肌肉舞男了。
陶錦對自己的作品越看越滿意,這身材長相,放到夜店高低也是個頭牌。
結束後,懷七習慣性將器物收起,伺候著小姐洗浴。
洗到一半,他披上衣衫,出去將小雲端來的水果接過來,剝開喂給小姐吃。
自某次小雲起夜,撞見懷七從陶錦房裡離開,脖頸上掛著曖昧紅痕,便魂不守舍了整日,看起來都快哭了。
陶錦懶得再瞞她,將關係挑破後強行讓小雲保密閉嘴,那丫頭雖然不理解,但對她卻是忠心的。
帕子擦過身軀,陶錦看著跪下給自己穿鞋的男人,道:“怎麼了?”
懷七動作未停,隻是低聲問了一句,“主人覺得,男子幾歲算老。”
“問這個做什麼?”陶錦覺得莫名。
懷七輕放下她的腳,“無事,屬下隻是忽然想到。”
陶錦沒理會,直到入睡前,她才反應過來懷七的問題是何意思,合著是下午的話給他造成年齡焦慮了。
梁櫟尚才十九,甚至比懷七還小兩歲,隻是他的手段很容易叫人忽視他的年紀。
懷七在擔心自己年紀大了。
她縮在懷七懷裡轉了個身,掐了一把男人肌肉,“你還年輕,彆擔心,反正我也看不見你老了的樣子。”
她也活不到那時候。
懷七一夜未眠,看著躺在自己胸前酣睡的小姐,腦中一遍遍響起那句話。
他在想什麼呢,難道還想一輩子陪在小姐身邊嗎。小姐現在待他好,無非是還未玩膩他的身體。
懷七垂眸,色衰而愛馳,不出幾年,他就會被厭棄。
陶錦可不知懷七的複雜心理,她依舊吃吃喝喝,閒時抱著懷七啃啃,偶爾給他打扮一下,換種普類玩法,她對自己的養老生活很是滿意。
隻是某次白日宣淫時,房門忽而被敲響。
“郡主可否見我一麵。”梁櫟的聲音響起。
懷七身子僵住,陶錦也轉頭看向門外,惡劣心思忍不住升起,指甲緩緩刮過頭端,懷七忍不住輕顫悶哼。
敲門聲驟然停下,待結束後,陶錦打開門,發覺梁櫟竟還站在門口。
“牆角這麼好聽嗎。”她問。
梁櫟慘白著臉,一言未發地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