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文建從進了門,言辭拿捏的極其到位,哪怕一直在訓斥章紹光,他也並沒有任何失態,更沒有臉紅脖子粗,從頭到尾都是威嚴十足的,完美詮釋了不怒自威四個字。
葉紫衣在旁邊站著,始終一句話都沒說。
她雖然是常務副市長,是市委常委,可在職級上也是副廳級,跟章紹光平級,她即便想幫陸浩說話,章紹光也不會買賬,但是褚文建不一樣,身為主管政府的市領導,褚文建有資格對在場任何一名乾部提出批評。
章紹光也沒想到陸浩在背後搞了那麼多小動作,不過想想也是,他又不是陸浩的分管領導,陸浩也沒義務向他彙報工作。
可他先被陳育良訓斥,又被褚文建當眾說教,章紹光感覺自己的臉都丟儘了,他甚至懷疑陸浩是故意害他出醜的,心中直接把這筆賬全算到了陸浩頭上,打心眼裡將陸浩記恨上了。
褚文建也沒有再揪著章紹光不放,招呼所有乾部坐下後,開起了會議,他上來就再次朝所有乾部強調了責任和擔當。
丁學義和陳輝等工作成員,不管心裡怎麼想,嘴上都是附和的聲音,逢場作戲,陽奉陰違是體製內最常見的套路。
很快,褚文建就切入了正題,說起了爛尾樓的事,首先強調了自己和葉紫衣去省裡開會的情況,其次又說了省裡將派調查組過來的事,最後提到了剛才的踩踏事件,受傷的老百姓,政府要給予補償並承擔醫藥費,同時還要求章紹光跟相關部門配合公關,降低網上輿論對江臨市的影響力。
至於爛尾樓和對接調查組的事,褚文建全部交給了葉紫衣,除了江臨集團這邊,他催促葉紫衣要儘快想其他辦法,推進爛尾樓的建設,一定要在三個月內給老百姓一個交代。
丁學義聽著褚文建布置工作,心情非常差,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好像政府已經打算放棄江臨集團了,如果是這樣,那很可能會徹查江臨集團,甚至帶走丁鶴年配合調查,這對他們丁家可是毀滅性的打擊。
丁學義腦子裡不斷猜測著,假裝在本上記內容,在桌
……
市委書記辦公室。
陳育良揉著眉心,給丁鶴年打去了電話,有些事,他得親自跟丁鶴年溝通。
“丁董啊,事情你都知道了吧,你說怎麼能搞成這個樣子?現在不可能再壓下去了。”陳育良歎了口氣道。
“陳書記,我也很無奈,現在很多事情,都脫離了我的掌控,我甚至都懷疑有人在故意借著這個機會整我,我已經讓森泰去調查了。”手機那頭,丁鶴年頗有些沮喪道:“說實話,我現在確實很難,這幾年公司的攤子鋪的太大,加上有些利益鏈被陸浩之前給破壞了,資金確實周轉不開,隻能指望融資,可融資也不容易,我已經約了京城那邊的老板,下周就過去。”
說到最後,丁鶴年還不忘強調自己會帶著陳輝一起過去,這是他之前跟陳育良保證過的。
陳育良也知道丁鶴年的難處,其實丁鶴年還有句話沒說,那就是市委市政府的辦公大樓,在整個江臨市都算是規模比較大的單體建築了,當時耗資十幾個億,可是現在還有將近十個億沒有和江臨集團結算清楚,這也是陳育良覺得丁鶴年靠得住的原因,做人像那回事,哪怕江臨集團到了如今這種程度,都沒有提這筆錢的事,陳育良心裡多少有些感慨。
早些年,江臨市的經濟很差,陳育良就暗中扶持丁鶴年的公司一步步做大,確實帶動了全市的經濟發展,成為了陳育良升任市委書記的政績。
等陳育良真正大權在握以後,江臨集團成了一家獨大,這些年財政的錢通過各種方式,被逐步敗光,江臨市的經濟不斷下滑,底子已經爛透了,陳育良也隻能儘力去掩蓋經濟報表,可架不住江臨市近幾年總是出事,一次比一次鬨得大,省裡無數雙眼睛盯著他們,很多事情根本捂不住,這次爛尾樓的事,壓得他也一直喘不過氣。
“我也希望你能融資成功,對了,我還不知道省調查組什麼時候下來,但是應該會很快,你手下那幾個毆打上訪者的人,尤其是頭目,你自己搞定,一定要讓他們認罪,態度好點,儘快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先解決掉,市局常征那邊我會打招呼,以免省裡調查組的人將來揪著不放。”陳育良交代道。
“陳書記,你放心,我肯定辦好,絕對不給領導添麻煩。”丁鶴年保證道,他也知道市工作組和省調查組的區彆在哪兒,擺明是衝著自己來的,萬一再走錯一步,很可能就是萬劫不複。
“這樣,我等會再幫你從省裡探探消息,你自己也要有個心理準備,如果風聲不對,你就立馬去國外躲一躲。”陳育良提醒道,他也怕調查組來了先把丁鶴年帶走調查。.
“有這麼嚴重嗎?”手機裡,丁鶴年驚訝道。
“剛才賀省長給我打了電話,說省委幾個主要常委,等會要開個臨時會議,是沙書記要求的,他從沙書記秘書小尤那探了下口風,說是袁仲剛才去找過沙書記,不知道說了什麼,然後沙書記在屋裡發火了,我猜袁仲肯定沒憋著好屁。”陳育良還是很謹慎的,領導做什麼事都是有用意的,突然開會必然是要討論什麼重要事情。
丁鶴年也不敢大意,在電話那頭問道:“陳書記,那我現在出發去省城?早做準備?”
“對,要快,你可是開發商老板,省裡調查組要是真想查你,絕對不會給你太多反應時間,要是有最新消息,我會再通知你。”陳育良還是覺得凡事要未雨綢繆,不能乾等著。
等掛了電話以後,陳育良又立馬給賀嘉祥打了過去,表示他這邊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就等賀嘉祥的消息,沙立春的態度偏向哪邊,才是最關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