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兩個女兒被賣，薑翠娘怒不可遏，衝上去就想抓撓他：“張年！你還是男人嗎？你是人嗎！你就是畜生！！！”
但對方是一個身高體壯的屠夫，輕輕一推，就將薑翠娘推倒在地上，推完就拿著薑翠娘的包裹，大搖大擺的數著錢走了。
三歲的妹妹還不太明白事理，她委屈地搖著薑翠娘的胳膊說道：“娘，你不是說帶阿月去買糖吃嗎？我們快走吧？”那嘟起嘴皺巴巴的表情好不可憐。
“妹妹！彆鬨了，娘現在難過著呢！”懂事的姐姐蹲下來，和妹妹解釋道，“娘的錢被爹搶走了！現在沒錢買糖吃了！”
薑翠娘也蹲了下來，平視著兩個女兒的眼睛，說道：“娘會讓你們吃上糖的，相信娘！”
她要讓兩個女兒過上好日子，怕前路荊棘密布，哪怕付出她的生命！
還有張年這個畜生，她要讓他生不如死！
天微微亮，一幫天水城的男男女女聚集在了城中心的大楊樹下，相約著準備前往城外薛家寨的工廠。
這些人中，就包括張年的三個妻妾，除了薑翠娘外，還有張年的妻子和另一個小妾。
張年這個男人，竟讓自己的三個妻妾外出為他賺錢，而他自己卻有手有腳卻不肯勞作，實在令人不齒。
眾人或站或蹲，嘈雜地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嘮著嗑。
薑翠娘一向善於左右逢源，笑著開口問身邊的一個人道：“大哥，咱們去薛家寨那廠子真的能賺得到口糧嗎？那可是黑香山上的土匪做的買賣啊！不會是騙我們過去，其實是要把我們抓去土匪窩子吧！”
“抓就抓吧，管飯吃就行，我已經連著三天每天隻吃一頓稀粥了！我感覺自己快要死了！”另一個麵容慘白憔悴的人回應道。
還有人接著說：“沒有活計，我家裡那母老虎，看我的眼神都要把我殺了，彆說是土匪寨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去了！要餓死人了！”
“就是，誰家不是要餓死人呢？雜胡們到處殺人，城外的地主農民都跑了大半了，沒有人種地了，城內都是流民還物價飛漲，要不是薛家鋪子還有糧食供應，我們隻怕什麼也買不起！”一個人感慨著，語氣中充滿了對薛家鋪子的感激。
“之前薛家寨開放參觀的時候，我去看過，他們置辦了好些個東西在廠子裡，不像是臨時騙人弄著玩的。”有人說道。
薑翠娘又打聽道：“那薛家寨開的是什麼廠？”
“聽說是叫‘穿了麼廠’和‘吃了麼廠’，穿了麼廠主要是招女工，去了之後呢，就做布料的裁剪縫紉等等。吃了麼廠主要是招男工，要做食物的清洗切割，還有包裝。”知道情況的人詳細地介紹著。
“哪個廠的工錢高呢？”眾人聽到薑翠娘問道這裡，目光不由得集聚在她的身上了，這可是大家都關心的。
“吃了麼廠的活臟一點，工錢高一點，不過也差不太多，隻要被選中了，一個月光米至少有三鬥，不僅如此，還有各種票！可以兌換衣裳和肉，要用錢幣結的工錢的話也可以！還可以日結！”
“可以日結？那太好了！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了！”眾人臉上露出驚喜雀躍之色。
“這聽起來都不算是重勞力啊，居然給那麼多糧！”大家紛紛感歎著薛家寨的大方。
不一會兒，眾人的目光就被遠方一個緩緩靠近的神秘物體吸引。
隻見一個方方正正的龐然大物逐漸清晰，薑翠娘瞪大了眼睛，滿臉震驚，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巨大且能移動的東西。
有見多識廣的天水城民，向眾人解釋道：“這是薛家寨的蝸牛公交車，是專門用來把我們運到廠子裡做工的。”
這輛車十分壯觀，前麵有四匹高大的駿馬，車身長估計有三四丈，寬度足以容納四個人並排而坐。
車廂兩側各有兩個巨大的精鐵輪子，堅實而厚重。
車廂有數個大窗子，上麵有圍欄，車廂前麵也有窗子，坐在裡麵的人可以輕鬆看到前麵的車夫，還有車子周圍的情況。
眾人懷著新奇與興奮，紛紛爬上了車，車內沒有座位，角落裡高高地堆著一堆軟墊。
車上有個國字臉的眼睛上有一道疤的男人在守著，看到天水城的人上車，便將軟墊發給眾人。
“慢一點！慢一點！大當家說了，靠著邊坐！那誰你躺下乾啥，快給我起來！你這樣躺著彆人還有地方坐嗎？”這個國字臉叫陳南川，是派來維護秩序的薛家寨兵士。
沒有人在意這陳南川一根袖管是空著的，他少了一隻胳膊，因為在薛家寨，哪怕你是有一些殘疾，也可以出來工作的。
有人嘲諷那躺著的人道：“你是不是沒做過馬車啊！跟坐牛車似得躺著！丟人呐！”
被罵的那人笑嗬嗬地坐了起來，毫不生氣的反駁：“說的就像你坐過馬車似得，你就是坐過也坐過這麼大的！”
還有一個小年輕人好奇地從窗子伸出手，陳南川直接就一腳踢在了他的屁股上：“危險！手給我拿回來！”
“都給我記住了！手還有頭，都不準伸出去！會有危險的！否則我彙報大當家，扣你們的工錢！”他狠狠地告誡這幫人道。
眾人紛紛應道：“知道嘞！知道嘞！”
還有人喊道：“前麵的車夫老大哥！我們快走吧！”
“賺錢去嘍！”
“走嘍！”
車上的眾人興奮地哈哈大笑起來。
清涼的晨風從車裡吹過眾人帶著微笑的麵龐，有了盼頭的眾人，紛紛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薑翠娘和張年的妻子郭氏、小妾俞氏挨著坐在一起，彼此之間的氣氛很僵。
薑翠娘從包裡摸了摸，掏出兩個棗，遞給了二人，郭氏和俞氏雖然搖頭拒絕了，但還是衝薑翠娘和善地笑了笑。
那張年就是一好賭的屠戶，並不是什麼有錢的大戶人家，就靠上下嘴皮子就騙了三個老婆來。
其實這三個女人之前其實並沒有太多交集，張年的娘管得很嚴，平時她們各自都有做不完的活計，隻在逢年過節時坐在桌子下麵一起吃過些飯，更彆提什麼爭風吃醋了。
蝸牛公交車大約行駛了一刻鐘，就有人喊著讓天水城的人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