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鶴從都城來西梁已然兩年有餘。
當初押送他的士兵在監視他半年後就已經離開,新監視的人換成了西梁的縣令龐高旻。
龐高旻是外鄉人,為人老實懦弱,來西梁當了二十餘年縣令,如今頭發大半花白。
他不敢多管宋雲鶴的事,因而一直相安無事。
宋雲鶴一直待在西梁,鎮日宿在破廟,看起來與世無爭,似乎打定主意當個被流放的前皇子。
但實際上他是在等,等該來找他的人。
而那天見到的老翁,顯然引起了他的興趣。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找他的人已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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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村。
最近方知絮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原因無他,因為她跟宋雲鶴失聯了。
她曾經晚上淩晨十二點時往貨架上搬貨品,以往就像饕餮一樣把貨品全部吞得一乾二淨的貨架,現在卻沒有絲毫動靜。
方知絮守了大半宿,最後都睡著了。
等天亮的時候睜眼一看,那些貨品還好端端在原處,清點一遍後發現,一個都沒少。
她忍不住長長歎了一口氣。
“二姐,你整天唉聲歎氣的乾嘛呀?老人都說,歎氣多了會把福氣都嚇跑的。”
方葉安湊過來戳了戳方知絮的胳膊,方知絮沒好氣地一拍他的後腦勺。
“你都是上過學念過書的人,二十一世紀的大好少年,能不能講點科學啊?老是信這些封建迷信的話。”
方葉安捂住後腦勺,有點委屈地扁了扁嘴。
“二姐,你現在怎麼越來越暴力了……”
方知絮撩起眼皮看過去,眼神一掃,方葉安頓時打了個哆嗦,在嘴巴上做拉鏈狀,然後無聲地挪回小板凳上。
方知絮不明白,小賣部怎麼就和古代溝通失靈了。
難道說有什麼她不知道的秘密,比如隻有特彆的時間段才能聯通古今?
但這個現象是今年夏天才出現的,之前那麼多年都沒出現過。
她思來想去,腦子裡一片淩亂,根本整理不出頭緒。
“算了不想了,順其自然吧。”
她默默為宋雲鶴祈禱三秒,但願他那兒地旱災已經過去。
午後一點。
這個時間點村裡的人家幾乎都在午休,沒人會在日頭這麼烈的時候往外跑,就算是村裡的大黃狗,這會兒也曉得找一片陰涼地,趴在地上呼呼大睡。
方知絮本來也在午睡,隻是睡得迷迷糊糊時忽然聽到孩子們的歡笑聲。
她皺了皺眉,心想到底是哪家的小屁孩,大中午不睡覺還在外邊瘋玩。
隻是漸漸的她聽到孩子們脆生生的談話聲,腔調和口音都有些陌生。
不是本地的小孩?
這倒是稀奇事。
因為黎村平時沒什麼外來人,這個小村子上千年來偏安一隅,在百年前幾乎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雖然後來漸漸修了路也通了水電,外麵的人也能進來了,但是來得最多的也是臨近村落的人。
方知絮想要睜開眼出去看看,但是眼皮很沉重,仿佛被膠水粘住了一般。
那些交談聲裡漸漸多了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是個成熟男人的聲音。
一樣是陌生的口音,交談的內容聽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