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
艾華斯遲疑片刻,才終於開口問道。
他並非是沒有認出對方的身影,而是“冕主”之名卡在艾華斯喉嚨許久、才終於硬憋著把它忍了下去。
“想好了嗎?”
亞瑟一邊專心喂著天馬,一邊隨口說道:“那個問題的答案。”
——我可以為我的大功業奉上如此這些,你又願意舍棄些什麼呢?
這是之前亞瑟與艾華斯分彆之前,對艾華斯所提出的問題。
“……太快了。”
艾華斯搖了搖頭:“我還沒來得及想。”
雖然他之前回到過去又再度回來,但加起來滿打滿算也不到十分鐘。其中絕大多數的時間,還是手持雷殛長戟的戰士奧利根與身中詛咒的野火巨人烏特迦洛奇的戰鬥。
那節奏過於緊湊,根本沒給艾華斯胡思亂想的時間。
對艾華斯來說,這些時間就與直接跳過並沒有什麼兩樣。
亞瑟有些詫異的回頭看了過來:“太快了?”
“也就不到十分鐘啊。”艾華斯抱怨著。
“這樣嗎……”
亞瑟喃喃道。
他完全不演了——不再喂馬,而是拍了拍手、隨後撫摸著天馬的頭。
直接眯了眯眼開口銳評道:“那這無疑就是夢境編織者的問題了。持續到彈儘糧絕的戰鬥除卻鍛煉意誌之外並沒有任何實在意義。
“這就像是給一名槍手出了一道難題,題目是讓他徒手搏殺強敵——無論他最終是否能夠戰勝敵人、無論這道題到底難不難,這與他作為槍手的素養又有什麼關係呢?
“想要考驗一名戰士的武技,總要給他趁手的武器、讓他麵對不強不弱的敵人。無論是太強還是太弱都沒有意義——太強和太弱的敵人都無法體現出實力。
“那家夥真該給你準備好充足的休息時間的。在兩次大戰之間,至少也應該讓你休息一晚,先讓狀態恢複過來。把場景之間的過渡時間安排的這麼緊湊,這就是典型的適應道途之思維。
“在那家夥看來,‘生存即是意義’。因此祂更傾向於考驗晉升者的生存能力——但要我說,這世界上絕大多數的超凡者根本就沒生活在難以生存的艱難環境之中、甚至許多人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遭遇一次致命危機。
“說到底,生存能力與個人素養又能有多少關係呢?或者說,一個善於隨機應變、能夠完成困難任務、生存能力極強的超凡者,就是這條道途上的優秀超凡者了嗎?一個缺乏麵對致命危機的應變能力的奉獻者、一個不擅長完成突如其來刁鑽任務的超越者,難道他就不是一個優秀的奉獻者與超越者了嗎?基於自己的道途傾向來給晉升者們平添壓力,這種行為與偉哲的那種性質是相同的、是不公正的。
“你的個人能力,如今應該都還沒恢複冷卻吧?那在這種情況下,要是發生了遭遇戰,你除了站在旁邊看著、或者召喚出的你的惡魔來然後在旁邊看著,還能做點什麼呢?他這考驗的根本就不是你的真實實力,倒不如說是在考驗你惡魔的能力。
“——哼。要說一個根本就無法參與的戰鬥的人能從戰鬥之中表現出何種耀眼之光輝,那也太讓人笑掉大牙了。”
寡言少語的亞瑟突然說出來了一大長串針對鱗羽之主的尖銳評價。
他的言語之中,儘是對鱗羽之主編劇水平的嫌棄。
……但艾華斯卻莫名感覺,這兩位柱神之間的關係似乎沒有亞瑟所表現出來的那麼差。那言語稱不上是厭惡,隻能算是“相看兩相厭”。
亞瑟在艾華斯麵前,滔滔不絕的說著鱗羽之主絕對能夠聽得一清二楚的壞話……艾華斯的經驗與直覺告訴他,這種時候他最好不要附和也不要唱反調。
——雖然就內容上來說,艾華斯認為亞瑟說的確實一點毛病都沒有、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公正而合理。
就像是給幼兒園或是小學的孩子布置作業、出難題,那考的壓根就不是孩子而是家長一樣……鱗羽之主的儀式就有這種感覺。艾華斯感覺在那種級彆的戰鬥之中,自己根本就無法參與進去。
但這終究是鱗羽之主的考核儀式。
於是艾華斯隻是訕訕一笑,什麼都沒說。
而在這時,艾華斯身上卻突然感到身上一輕——就像是除去了什麼重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