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銻王國,知識之城萊比錫。
今天一大早,就有人發現了明晃晃掛在市政廣場的臘腸們。
他們都穿著自己生前最為莊重的製服。皮膚因被吸乾了血而顯得乾癟而堅硬,顯露出一種死氣沉沉的青黑色。
他們也並非是被捆綁著掛在市政廣場的電線杆或者路燈上……而是抻著脖子被吊在了剛剛製作好不久、尚且還算新鮮的絞刑架上,就如同一批剛剛被絞死的罪人一般。他們的兩隻手在身前與一塊木板被釘在一起,上麵用乾涸的血寫著醒目的“小偷”、“撒謊者”、“騙子”的字樣。
其中很多人,萊比錫的居民們並不算熟悉。他們中有人穿著晨禮服、有人穿著晚禮服、還有人穿著帝國時代的古老貴族服飾……總之看起來他們似乎都是大人物,不過人們都不算熟悉。
——可唯獨有一人,所有萊比錫人都認識。
那就是弗蘭克·舒馬赫警督,萊比錫治安警察署的署長。
他就穿著自己一級警督的製服、戴著肩章,胸前還掛著幾枚榮譽勳章。他也被這樣絞死在市政廣場,手中釘著的木板上寫著“叛徒”。
第一時間就有人報了警。
可直到接近中午時分,治安警察署的警車都沒有抵達現場將這些東西撤走。
也有人直接趕去了治安警察署想要報案。可隔著老遠,他們就能看到那巨大而肅穆的“警戒線”被開了出來,就這樣明晃晃的停在門口——而大量治安警察則都身穿黑色製服待在警戒線附近,將整個治安警察署團團包圍。
最開始還有人焦躁而急切的試圖向他們說明發生了什麼事。
然而那些在外麵持續警戒的治安警察們卻根本不想聽他們說些什麼。不管人們說什麼,他們都隻是在強調自己有重要任務、不能離開,也不允許他們進入警察署。
漸漸的……人們才後知後覺的逐漸意識到了什麼。
雖然還不是很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有什麼大事正在發生的那種預感已經愈發清晰。
就如同班主任在後門監視鬨哄哄的班級之時,某一個時間點教室內毫無預兆的變得無比寂靜一般——街道上亂哄哄的人群也突然在某一個時刻開始,突然就變得無比稀疏。
有人選擇逃往了自己家中躲了起來,也有人嘗試著拖家帶口的離開萊比錫。但不管他們如何選擇,都有一件事能夠確定……那就是治安警察署已經變得不再安全了。
整條街道刹那間就安靜了下來,隻能看到那些消息比較遲滯的人們麵露遲疑之色,零零星星的趕來又離開。
而在這時,一輛有著流線型外殼的紅色跑車發出嗡鳴聲,從遠處疾馳而來。
原本像人偶般死守在門口,不管被問及什麼都幾乎毫無反應的治安警察幾乎是一個激靈、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在那輛車還未抵達之時,就興起了一陣小小的喧鬨,還有人下意識舉起了手中的槍。但隨即喧嚷被製止並再度沉寂下去。
“——怎麼?”
副駕駛的車窗被搖下,西雅爾多王子的冷淡聲音從車內響起:“你們想做什麼?對我舉起槍嗎?”
王子殿下這句話立刻激起了一陣混亂。
爭吵聲與喧鬨聲驟然變大,而足足過了十幾秒,才有一個身穿警督製服,有著大大的肚子、笑容僵硬的中年男人擦著額頭的汗一路小跑衝了過來:“殿下……我們沒有惡意,隻是今天稍微有些事,兄弟們一時間有些太警惕了……
“哦?”
坐在副駕駛位置的西雅爾多挑了挑眉頭,用陳述句說道:“我懂了,是在警惕我啊。”
“怎麼會呢殿下,是有人給我們……給我們寫了威脅信!監察局內可能有爆炸物——”
中年男人原本還在想個理由,但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好借口。
緊接著,他的言語頓時流暢了起來:“是有人說,給我們寄送過來了一些能把警署炸上天的東西!裡麵有王立煉金協會派來的煉金術師正在拆彈,兄弟們為了不給人添麻煩、都先避了出來……”
“這麼危險啊。”
西雅爾多瞥了他一眼,冷淡道:“那我就先走了吧。”
“唉——”
中年男人一個激靈,聲音突然大了一些:“殿下!我是說……殿下,您要不進去看看?萊比錫從未出現過這種規模的災難,要是您能進去逛一圈、在陛下那邊……也會有一些好名聲的!我是說,陛下會對您有所嘉獎……”
他一時之間有些語無倫次,連連從上衣口袋掏出手帕擦汗,顯然是心理壓力極大——他知道西雅爾多的身份,也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事。
這讓他的手指都快要顫抖起來了。
而西雅爾多則反問道:“維納警督呢?”
“他在裡麵進行拆彈!”
“能把他叫出來嗎?”
“呃……可是兄弟們都不太想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