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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身份疑雲(1 / 1)

卷飛全家後我躺平了正文卷第一百二十一章身份疑雲海棠扯了哥哥海礁一把,兄妹倆利索地從廂房門外跑開,轉移到院門外頭,借著院牆的遮擋,試圖掩蓋自己剛剛偷聽了廂房中所有談話的事實。

海西崖、謝文載、莊士同與耿則懷四人完全沒有留意到他們兄妹的行動,走出廂房的時候,他們臉上都帶著肅穆的表情,眉間微皺。

謝文載問莊士同:“莊兄覺得如何?這孩子說的話……能信麼?”

莊士同沉吟不語,耿則懷則道:“有什麼不能信的?他說的聽起來十分合情合理,與現場留下的痕跡都能對得上。莊表弟遇見的殺手,就是那樣打扮的,隻是不如許嘉樹說得仔細罷了。”

不過許嘉樹見殺手時有燈籠火把的照明,條件比莊士同隻提著一盞燈籠在黑暗中走路可強多了,況且他與殺手打照麵的時間也更長。

耿則懷是個性子溫厚的長者,素來對孩子有憐愛之心,根本不覺得許嘉樹有撒謊的理由:“他剛才說起亡母與金舉人被殺時的情形,哭得多可憐呀,可再傷心,他還是堅持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細節都告訴我們了。他或許有所隱瞞,但……他隻有一個人,還是個孩子,擔心彆人不相信他對金家二房的指控,不敢輕易透露實情,又有什麼不對呢?

“世間的宗族親友,也不是人人都能互敬互愛的。照許嘉樹的說法,金家長房金舉人這一支,既有功名,又家財萬貫,二房人口眾多卻遠不如長房富足,還出了不肖子孫,沾了賭癮,為此賣房賣地,家業敗落。他們嫉妒長房富有,就與歹人勾結,害了金舉人性命,也不出奇。若不是殺手粗心,留下了許嘉樹這個活口,誰能知道金舉人之死還有二房的手筆?等官府通知他們來收屍辦後事時,金舉人那些金銀產業,可就全歸二房所有了。”

耿則懷想起自己曾經遇到過的兄弟爭產殺人案,覺得這件案子的真相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可莊士同卻道:“金家二房之事,未必是假,但許嘉樹的身份可能有點問題。”

耿則懷怔了怔:“有什麼問題?他隻是個乳母之子而已,看著也不過是十一二歲的年紀,還能有什麼隱秘不成?”他覺得表弟多慮了。

這回不必莊士同告訴他,海西崖都能告訴他答案:“他說自己的母親是金家乳母,可金家小兒不過是六七歲的年紀,與他差了四五年,他的母親又怎能給金家小兒做乳母呢?哪怕他說自己的母親是金家仆婦,聽起來都更合情合理一些。”

耿則懷這才反應過來:“對呀……可他母親若不是乳母,他又何必撒謊呢?無論是乳母還是仆婦,他母親的身份都無礙大局。若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是奴仆之子,不如直接說他們母子二人是金家親戚,我們也不會深究呀?”

也許……許嘉樹的母親又給他生過一個小兄弟,隻是後來夭折了?他母親不是放良後嫁給了農戶麼?因為喪夫後失了生計,才回到舊主家為仆的,興許就是因為生計艱難,才沒保住剛出生不久的孩子?可隻要她有奶水,就能給金家小兒做乳母了。

耿則懷還是傾向於,許嘉樹沒有撒謊。他看這小少年容貌清俊,說話有條理,禮數也不欠缺,是個有教養的好孩子,乳母之子又不是奴籍,日後是可以讀書科舉的,他盼著這身世悲慘的孩子能有出息呢。

莊士同無奈地看他一眼:“表兄還挺喜歡這孩子嘛……我懷疑他撒謊,不是他母親的身份有問題,而是我覺得……他應該不是金家乳母之子。那位乳母……應該是他的乳母才對。”

耿則懷愣住了:“你的意思是……他是金家的孩子?!”

但那是為什麼呢?作為金家的兒子,在劫難中幸存下來後,不但可以繼承亡父的萬貫家財,還能以苦主身份請求官府捉拿真凶歸案,並出麵為親人辦理後事。甚至連金家二房想跳出來繼承長房遺產時,他也能擋在頭裡,不讓那涉嫌勾結殺手殺害了他家人的族親奪走家產。

金舉人之子的身份能有那麼多的便利,為什麼他要放棄?寧可聲稱自己是乳母之子?!

耿則懷覺得這完全沒有道理。

莊士同便告訴他:“早上我去過現場,查看過金家所有的馬車。許嘉樹與乳母坐一輛馬,緊跟在金舉人一家三口後頭,馬車裡行李還不少。許嘉樹的衣裳鞋襪固然用料平常,看著不似富家子弟,可該有的東西他都有。書本文房、體麵衣裳,還有金家小兒隨身佩帶的玉佩與金鎖,他都有一份,隻不過收得緊實,看上去很少拿出來用罷了。他很有可能是金舉人的長子。他的乳母若真是金舉人原配的侍女,那他多半是原配嫡出,而非庶出。那金舉人的續弦妻子,自然就是他繼母了。繼母苛待前房之子,原也常見。”

莊士同做了幾十年的親民官,這種案例也見過無數次了,一點兒都不稀奇。他甚至覺得許嘉樹的遭遇還不算太慘,因為後者隻有後娘沒有後爹,金舉人還願意讓長子讀書,該給兒子的體麵也給了,隻是沒能阻攔繼室在內宅搓磨孩子罷了。至於衣裳什麼的,都是小事。許嘉樹有乳母照顧,衣裳隻是料子差些,但冬衣都厚實暖和,也沒打補丁,出麵作客也有佩飾可用,這就可以了。相比於那些際遇更慘、被後娘折磨得不似人形的孩子,他已經算是幸運的。

當然最關鍵的是,他與金舉人下巴形狀相似,比他弟弟更象是金舉人的兒子。

謝文載與莊士同結論相似,都覺得許嘉樹應該是金嘉樹才對:“他談吐不錯,可見教養良好,少說也開蒙七八年了。雖然他儘力掩飾自己的學問,可有些東西是根本無法偽裝的。若他真是乳母之子,誰能在他這麼小的時候就替他開蒙?若是實在不好判斷,莊兄派人往直隸遵化州行公文,讓他們查一查戶籍就知道了。金舉人既有舉人功名,他有幾個兒子,多大歲數,都是瞞不過人去的,一查便知。”

“查是一定要查的,還得順道查問金家二房的下落。”莊士同道,“金嘉樹吞吞吐吐的不肯多說,興許也是對供出宗親之事心存顧慮。咱們得儘快打消他的顧慮,讓他說實話才行。金家二房忽然對長房生出歹意,金舉人又忽然在大冬天裡合家出行,從直隸跑到一千多裡外的長安來,到底是什麼緣故?倘若能從金家二房那邊問出殺手的身份,那就更省事了。”

他直接定下了“金嘉樹”的身份。

耿則懷聽著聽著,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若這孩子當真是金舉人嫡長子,他為什麼要撒謊呢?是害怕金家二房的人迫害麼?可金家二房又不在長安,我們官府的人就在他跟前呢,自會護著他,他衝我們撒什麼謊呀?”

問題又回到了原點。這個名喚“嘉樹”的少年,到底為什麼要在自己的身份問題上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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