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嘉樹看著金大姑與胡家兄妹抱頭痛哭之後,便親親熱熱地說起話來,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雖然他心裡也盼著這三人能相處融洽,明年也好順利結伴返鄉,可他們從前的關係有這麼親近嗎?
等到金大姑詢問胡家兄妹,今冬是否會住在金家,胡應元回答說麻嬤嬤安排他們兄妹去了彆處學本事時,金大姑更是一臉擔心地囑咐他倆,到了彆人家裡要守彆人家的規矩,要老實乖巧,不要得罪人,有眼色一些,勤快一些,儘可能多學點本事,不要偷懶……這儼然是位關心孩子的至親長輩,哪裡象是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姻親模樣?
金大姑這個作派,實在令人疑惑,到底胡家兄妹的親姨媽是金柳氏還是她?
金嘉樹越發覺得她的態度殷勤親切得不合情理了。
不過,人家三人相處得好是好事,他也不好多說什麼,隻得安撫了三人一番,把金大姑送走了。至於胡家兄妹,麻尚儀早就通知了熟人過來,將他倆帶去住宿與學習的地方。
金嘉樹見麻尚儀叫來的那人穿著體麵,雖然隻是一身布衣棉襖,卻都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看起來是個正經良民的模樣。他大約三十來歲年紀,身材略微發福,臉圓圓的,笑得十分討喜,說話行事都頗有章程,自我介紹姓丁,家裡做些小買賣,管麻尚儀叫姑姑。金嘉樹猜想,麻尚儀應該是想讓他教導胡家兄妹做生意的規矩吧?
胡家在遵化州是個小財主,家裡也有生意,隻是胡員外更側重經營家中的田地罷了。但如果胡應元能學會做生意,將來回了胡家,也能爭得一席之地吧?胡玉芝雖是女兒家,學著算算賬,也不是壞事,哪怕是嫁了人,也能用來管家。
金嘉樹覺得自己大致能猜到麻尚儀想讓胡家兄妹學習的是什麼了,便客客氣氣地跟那位丁掌櫃寒暄了幾句,托他照應胡家兄妹。丁掌櫃一直態度殷勤有加,卻不會顯得過於諂媚,對待麻尚儀的態度也是尊敬多於巴結。
麻尚儀倒是沒跟丁掌櫃多說什麼,簡單囑咐了幾句關於胡家兄妹的食宿安排,點明金大姑可能會去探望他們,但最好彆讓兩個半大孩子輕易離開丁家店鋪,省得走失,又或是遇上什麼不懷好意的人——比如昔日金家二房在長安逗留期間曾經得罪過的人。這些人興許見過胡家兄妹,若是他們找不到金鑫一家,把氣撒在胡家兄妹身上就不好了。
金嘉樹心裡還在疑惑,金家二房在長安城竟然還能有仇人?金鑫在此人生地不熟的,又有官司纏身,竟然如此大膽?他從前怎麼沒聽說過?
但金嘉樹一轉頭,看到胡家兄妹一臉畏懼的表情,心裡便隱隱有幾分明白,為什麼麻尚儀會這麼說了。他抿了抿唇,心想胡家兄妹不往外亂跑也是好事,便閉緊了嘴巴不出聲。
最後胡家兄妹老老實實地拜了丁掌櫃,又向金嘉樹、麻尚儀與林侍衛拜彆,方才跟著丁掌櫃離開了。
他們走後,金嘉樹忍不住問麻尚儀:“嬤嬤,那位丁掌櫃是……”
麻尚儀微笑,也不瞞他:“他堂叔丁公公,曾在慈寧宮當過幾十年的差,如今已經告老還鄉了。他家原是直隸人士,幾房人靠著老丁接濟,再做點小買賣,日子過得還行。這小丁因生得比兄弟都伶俐些,擅長與人打交道,便跟著我們到長安來了。他沒跟我們一同進城,因此知道他與我們有關係的人不多。哥兒彆看他平日裡隻是做些小買賣,可他背後還有他堂叔呢。讓胡應元、胡玉芝跟他多學點本事,日後回了直隸,也能受益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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