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疑慮
海棠迅速將兩把黑檀描金梳的完整圖樣描繪了下來。
上輩子她對這種工作已是駕輕就熟,這輩子經過陸栢年大半年的書畫課教育,她也重新立起了“很有繪畫天賦”的人設。就算她迅速把梳子圖案畫得又精細又準確,也沒什麼人會感到出奇了。
她甚至還在畫上標注了尺子的大致尺寸,使用金嘉樹這裡的普通寫字毛筆,就能將梳子上頭繁複的描金圖案與內府印記,都描繪得清清楚楚。
海礁已經見過了自家小妹聰明過人的表現,對此隻是讚歎兩句,並沒有多說什麼。金嘉樹卻忍不住看著她畫出來的圖樣,又抬頭看了看她,再低頭看她畫的圖樣,歎息道:“海妹妹好厲害呀!我從來沒見過比你更聰明更能乾的女孩兒。我乳娘曾說,我娘從小就聰明過人……我姨母也很聰明,可她們在海妹妹這個年紀,也不可能把才見過一次的東西,如此精細地畫下來。”
海棠收了筆,覺得自己這樣就行了,不需要表現得太過火,便隨口道:“畢竟這梳子很漂亮嘛。我當時就站在馬老夫人身邊,看著她梳妝匣裡的東西,樣樣精致。那些金鑲玉嵌的東西太過華麗,不對我的口味,唯有這把梳子是低調複古又不失華貴,還顯得很舊了,我就多看了幾眼。”
說實話,梳子製作的年代,正是她上輩子生活相對安穩閒適的時期。宗室公府的兩位小姐,雖然各有喜好,但審美觀基本是在她的引導下形成的。公府夫人為兩個女兒向內府訂製的梳妝用品,為新娘子製作的那一套走的是華麗風,基本是公府夫人一手包辦;但為二小姐訂製的日常款,卻由本人決定了設計圖,選擇了相對低調的路線,正合宋育珠的喜好,也同樣很合海棠的心意。事隔兩世,對宋育珠本人而言,時間已過去了半個世紀,但對她來說,卻隻有三年不到的時間。她乍然再見到這對黑檀描金梳,自然會覺得它很合自己的口味,難免會多瞧幾眼。
海礁與金嘉樹都不知道這裡頭的緣故,聽了海棠的話,前者還罷了,後者忍不住說:“原來海妹妹喜歡這種幾十年前時興的花樣。其實我也覺得它挺好看的,可惜眼下已經沒什麼人用了。就算上外頭的作坊去訂做,匠人估計也做不出來了吧?”
海棠笑笑:“這有什麼?花樣以前流行過,不代表就不會再流行了。如今世上統共才有幾種常見的裝飾花樣?流行過的東西隔上一二十年,便又會再度流行起來的,頂多是在原本的花樣上做點創新,讓它看起來象是新東西。隻要看著好看,世人便會又喜歡上了。”
金嘉樹想了想,好象還真是如此。
海礁含笑看了他一眼:“你怎麼好象對這些事很了解的樣子?你一個讀書人,還能知道外頭都盛行些什麼花樣?”
金嘉樹怔了怔,苦笑了一下:“繼母時常使喚我乳娘給她做針線活,都是照著外頭街麵上的時興花樣來做。乳娘為此日夜忙活,夜裡還時常點燈熬蠟地趕工,我跟在她身邊,自然也看了不少……”
海礁皺眉道:“你的乳娘,隻需要照管你就夠了,頂多是幫著乾些輕巧的雜活。你繼母怎麼還拿她當針線娘子使喚?你乳娘若要忙著替你繼母乾活,那又有誰來照顧你呢?”
“我原也大了,用不著乳娘一直盯著。”金嘉樹低下了頭,“繼母說我既然要開蒙讀書,就是大孩子了,用不著乳娘時時跟著,乳娘橫豎閒著,不如幫家裡做些活計,也能減少開銷。父親覺得有理,便答應了。”
海礁海棠聽得齊齊皺眉。不用說,肯定是金舉人粗心疏忽,給了繼妻足夠的機會去折騰長子和他的乳母了。就算有聖旨在,許賢妃也不是對長子的生活不聞不問,但在遠離京城的鄉下小地方,金舉人對長子依然有著絕對的掌控權。若非他失職,小柳氏又怎會有機會折騰金嘉樹呢?不過眼下他們人都死了,說什麼都沒有了意義。海家兄妹倆便不再多提。
海棠將圖紙交給了金嘉樹:“金大哥在信裡可把梳子的事說清楚了?我們其實也知道,不該這樣麻煩你姨母。但馬老夫人的身份太重要了,她關係到周家三房的生死榮辱。隻要有一點機會,我和哥哥都希望能把事實調查清楚。”
金嘉樹微笑著接過圖紙,把它與自己剛寫好的信放在一起:“海妹妹不必多說了。周家三房也是我的恩人。若能幫上周五老夫人的忙,我什麼都願意做的。不過是求一求姨母罷了,又算得了什麼呢?”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隻是我也不敢擔保,姨母一定能幫得上忙。她在宮中……其實也有許多不便之處……”
海礁道:“這個你就彆擔心了。宮裡雖有孫貴妃,但你姨母可是皇帝的寵妃。彆的事辦不到,找內府問一把梳子的記錄,應該還是不難的。若她實在辦不到,那也沒關係。鎮國公府那邊早晚會給太後娘娘送信的。塗同知興許也會去信京中詢問。我們托你向你姨母求助,不過是想著你這邊更方便一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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