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氏聞言吃了一驚,萬萬想不到會聽到這樣的消息:“這是為啥?她不想嫁人啦?難不成是在江家受了太多驚嚇,因此害怕出嫁?”
方氏當年選擇帶著海寶珠嫁進江家,也是不得已。一來海寶珠年紀還小,無論是留她在海家長房獨自麵對居心叵測或無能的族人,還是讓她跟著邱姨娘與海寶柱離開老家,都有很大的風險;二來海寶珠是女孩兒,並非能繼承家業的男丁,就算去了江家,也沒理由會被斬草除根。方氏當初認為自己有能力製約江家大爺,才選擇了帶女改嫁。
然而,好些年過去了,海寶珠長大後,出落得越發水靈。而方氏又一直護著海家的祖產,令江家遲遲未能得償所願。江大爺從對方氏的迷戀中清醒過來後,便心硬了許多,想拿海寶珠做人質來威脅方氏退讓,便有意促成海寶珠與江家子弟的聯姻。方氏不肯,江家人便明裡暗裡地算計海寶珠,企圖生米煮成熟飯,讓方氏母女無法再拒絕。
在這樣的情況下,海寶珠肯定沒少被人算計。雖說她母親一直把她保護得挺好,但她在這個過程中,也難免會受到許多驚嚇。倘若她因此而對婚姻生出畏懼之心,不想嫁人,也是有可能的。
馬氏從前就見過類似的例子,因此才會立時想到,海寶珠可能會有這樣的想法。
然而崔嬸卻道:“瞧著不像。幼蟬說,她們母女剛離開江家,在永平府城安頓下來的時候,表姑奶奶曾經擔心過自己二嫁的名聲會影響珠姐兒的婚配,柱哥兒當時說,他認得好些永平府的讀書人,其中有不少人品、性情、才學和家世都不錯的,可與珠姐兒婚配,讓表姑奶奶放心。表姑奶奶就怕柱哥兒的熟人,離得太近了,可能是知情人,會挑剔珠姐兒的出身。珠姐兒當時就說了,她不想瞞著自己的出身家世與人相看,若是對方嫌棄,大不了一拍兩散,另外找人便是,世上總會有不挑剔嫌棄她的好人。況且,若是她實在嫁不出去,大不了就招夫上門,還能更好地孝順表姑奶奶呢。珠姐兒說這些話的時候,大大方方的,可見並不是不願意嫁人。”
馬氏噎了一下,才道:“長房還有寶柱在呢,怎麼可能讓寶珠招贅?那樣招來的男子,又能是啥有出息的好人?沒得糟蹋了寶珠這麼好的姑娘。”
崔嬸點頭:“表姑奶奶也說,珠姐兒這話說得沒道理,家裡還有兄弟在,又不是沒人支撐門戶,招贅做什麼?表姑奶奶為此還特地去安撫邱姨娘和柱哥兒,不過他們母子倆都沒放在心上。”
邱姨娘和海寶柱可能是真正知恩圖報的正派人,因此不會把海寶珠的話放在心上。隻是方氏帶著女兒前來投奔庶子與妾室,到底比不得在家當家作主的時候了,行事多了許多顧慮,才會攔下女兒的話,還要特地去向海寶柱與邱姨娘解釋,免得他們誤會。
馬氏想起方氏剛到海家的時候,雖是寄人籬下,但兩房舅舅、舅母都對她親近關懷,她是從小受寵著長大的,十來歲還未出閣,就開始幫著長房管家,長輩們也願意縱著她。她那時候都不曾這般小心翼翼過,可見這些年她在江家,真的受了許多委屈。
馬氏不由得有些心疼,暗歎一聲,方才道:“既然在永平府城的時候,寶珠還想過嫁人的事,咋的到了京城後,她反倒不願意相看了咧?她娘可沒跟額提過這事兒呀?”
海棠在旁有了個猜想:“會不會……她其實不是不想嫁人,隻是不想讓阿奶安排她相看?她是不是有了心上人呀?”
馬氏怔了怔,忙道:“她若是有了心上人,那就跟額直說呀!額去替她說媒就好了,她做甚要故意生病?!她本就生得弱,再故意生幾場病,身體底子都要折騰壞了,將來咋辦?!”
海棠想了想:“莫非她喜歡的人,家世、出身不太好?她怕家裡長輩不答應,才不敢說出口,隻能用生病的法子來拖延相看?”馬氏皺起了眉頭:“那還能是啥樣的人?額都沒敢給她挑啥官宦人家有出息的好孩子,專挑大家子裡頭不起眼但性情厚道的人,還得是官階不高的人家。這樣的人比額們家可差遠了,興許還不如江家從前體麵咧。若不是想著長房敗落多年,隻有一個寶柱支撐門戶,將來還不知道前程如何,額也不會讓珠姐兒低就。倘若她看中的人還不如額看中的,那還能是啥出身?”
她想到海寶珠從小隨母進了江家,便一直深居簡出,輕易不敢出門見人,直到離開江家,才算是見到了外頭的世界,便頓時擔心起來:“她那心上人,該不會跟江家有啥關係吧?”
海棠覺得還不至於:“若對方真是江家的人,寶珠姐姐早就嫁過去了,不至於苦苦支撐到離開江家,還不曾定下婚事。況且以海江兩家的仇怨,寶珠姐姐對江家隻有恨意,斷不可能對他家的子弟動心。倘若不是江家子弟,但與江家有瓜葛,寶珠姐姐離開江海屯的時候,也不會如此輕鬆愉快。”
而海寶珠住在江家那些年,江家人對她有所企圖,也不可能讓不相乾的外姓男子與她有所接觸。
海棠懷疑,海寶珠若是對什麼人動了心,也該是離開江家之後的事了。她與方氏母女倆暫居永平府城期間,還有搬到京城之後,都擁有行動自由,興許是她出門的時候遇到了什麼青年才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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