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程咬金本就是一人精,這事他越想越難以理解。
李承乾知道鐵勒部不奇怪,甚至了解鐵勒部都不奇怪,畢竟他身份擺在那裡。
可他能讓鐵勒部歸順自己,這就奇怪了。
這些異族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要知道,他爹收服阿史那思摩那也是想把人家打服了,才有後麵的故事。
你這更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得,人家臣服了!
這麼來看,還真是子承父業啊!
“想那麼多做甚?”牛進達說道,“人家身份擺在那裡,契苾何力投效也不是不可能。”
牛進達這話的意思很簡單,李承乾這是將他大唐太子的身份運用到了極致。
再說了,鐵勒部投效李承乾和投效大唐有區彆?
有,但是區彆不大。
程咬金搖了搖頭,沒說什麼,問題的關鍵壓根就不是這個。
吃完飯,程咬金連夜回了河州。
不管什麼情況,他們都得有所準備了。
日月山的大戰,已經到了收尾的階段,他們要做的事情也多。
一連幾天,兩人都在為此做準備。
而與此同時,日月山卻是危機四伏。
達延芒結波等人也是老奸巨猾,他們消磨著日月山眾人的戰鬥意誌的同時,還在消耗著日月山的箭矢。
也不知道他們是從第幾次攻城的時候發現自己中的箭居然是他們自己的!
這個發現,讓達延芒結波等人大喜。
日月山的箭矢不多了。
從那之後,他們攻城的頻率是越來越高,其目的也是簡單明了。
這就苦了日月山的眾人了,哪怕伊原振、趙岩等人換防的時候都跑去工坊幫忙趕製箭矢。
但也跟不上他們消耗的速度。
貞觀六年,四月初一。
趙岩無奈的找到了李承乾,一臉歎息地說道:“殿下,箭矢不夠了。”
對於這個結果,李承乾早有心理準備。
從他發現自己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後,就料到了這一刻。
“還有多少。”李承乾沉聲問道。
趙岩說道:“算下來,每人不到五支箭,工坊那邊估計也就幾千支。”
五支?
也就是五輪齊射罷了!
李承乾歎了一口氣,說道:“讓大家省著點兒用,必要的時候可以出城迎敵,但無論如何,一定要堅持到晚上,今晚,破敵!”
這幾天,李承乾想得最多的一個問題還不是箭矢,而是契苾何力。
數次出現對曆史的錯誤判斷,也讓他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契苾何力會臣服於李二,那是李二本身就足夠強大。
他拿什麼折服契苾何力?
立人設?
單純的立人設,其實並不能改變實際的問題。
他隻有展現出強大的實力,才能一舉使得契苾何力臣服於他。
所以,他給契苾何力準備了一份大禮來迎接他。
而這份大禮便是破敵!
計劃他已經做好了,趙岩幾人也都知曉,隻是都覺得這太瘋狂了。
此時,聽李承乾再次提起,趙岩猶豫了一下,說道:“殿下,真要這麼乾?”
“那你告訴我,我們還能怎麼乾?算時間的話,契苾何力明天才能趕到,而我們能堅持到明天麼?難道你要我們的將士用吐沫星子守城?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哪怕將士們再英勇,沒有箭矢,他們能怎樣?
告訴大家,這世上從來沒有救世主,我們不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於彆人,沒有契苾何力我們難道就束手就擒?
跟他們說,今晚本王和他們共進退!
不破賊寇,死戰不退!”
李承乾沒法告訴他,這是為了折服契苾何力。
但這個計劃其實他做了許久,從當初決定修第二道城牆時就有了這方麵的打算。
之前一直沒用,一來是大家都沒到絕境,二來是他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
但如今箭矢消耗一空,日月山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大家都沒得選擇了。而契苾何力也要到了,這也給了他一些底氣,哪怕不能破敵,但隻要能扛到契苾何力的到來,他還是最後的贏家。
聞言,趙岩也就不再多言。
的確,作為一個軍人,沒道理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於彆人身上。
有援兵,這一仗要打,沒有援兵,這一仗也要打!
就是這麼簡單。
隨著趙岩將李承乾的決定傳達出去,整個日月山都動員了起來。
除了學堂裡的孩子、工坊裡的匠人以及釀酒作坊裡的婦人以外,哪怕是少年軍,也都湧上了城頭。
沒有足夠的箭矢進行火力上的壓製,哪怕他們再不願意,也得出城野戰。
而這也就意味著城頭上的力量不夠,沒辦法,隻能動員全民作戰了。
當達延芒結波看到日月山的守軍居然出城野戰了,頓時喜笑顏開。
這意味著什麼,他們太清楚了。
之前無數次的攻城,不就是為了消耗日月山的底蘊麼?
日月山這塊骨頭雖然難啃,但說到底還是底蘊不足。
和他們相比,那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而此番負責攻城的樓寧見狀,也是笑了。
城頭上那一開始密集的箭雨,經過這幾天的消耗,終於變得稀疏了,如今,就連守軍都已經開始出城野戰了!
勝利在望啊!
“撤,避其鋒芒!”樓寧沒有急著決戰。
這是一個信號,也是一個機會,他得回去和眾人商議一番。
當日月山在大戰的時候,契苾何力終於抵達了洮源城。
經過再三的思量,他還是決定投效李承乾。
之所以有這樣的決定,無外乎是利益。
王玄策有些話其實沒說錯,投李承乾,他未來的路要寬許多。
退一萬步說,就算李承乾在吐穀渾失敗了,回到大唐他還是大唐太子。
至於說這裡麵要承擔的風險,嗬嗬,騎馬都能摔死人,一點兒風險都不願意承擔,那還不如貓在熱海算了。
有了這樣的決定,他便帶著自己的五千親兵先來看看。
如果李承乾真的是個明主,那他就讓契苾沙門帶著整個部落來投,如果李承乾不過是個二世祖,他有五千兵馬自保,還可以再做他想。
“還是大唐繁華啊,哪怕是這邊疆小城,也遠不是熱海可以比擬的。”騎在馬上,契苾何力感慨了一番。
對於不遠處牛進達的數千大軍,他渾不在意。
進入大唐境內之前,大唐的軍隊就知會過他,說是會有精兵護送他們進入赤水源的地界。
他明白,這些人其實是在提防著他,他何嘗又沒有提防這些人?
至於說大唐會對他動手,這個他倒是不擔心。
“將來可汗到了長安,自會發現這邊疆小城不值一提。”王玄策此時也是一臉的喜色。
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恰在這時,收到信的劉三快馬朝著契苾何力這邊趕來。
“這是殿下的親隨。”王玄策在一旁說道。
劉三下馬,拱手道:“末將參見可汗。”
見劉三急停下馬,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契苾何力讚歎道:“殿下麾下果然是藏龍臥虎。”
“可汗說笑了。”劉三笑道,“長明酒樓已經為可汗備下了酒宴,諸位兄弟的飯食也已備好,片刻就會有人送來。”
雖然劉三恨不得現在就帶著契苾何力回日月山,但基本的禮儀,還是要遵循的。
契苾何力點了點頭,隨即下令麾下原地紮營,然後帶著幾個親隨及王進、王玄策等人直奔洮源城而去。
按理說,招待契苾何力,劉三幾人是不夠格的,身份不夠。
但如今也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好在契苾何力這人心胸還算寬廣,加上長明酒樓的酒菜也著實讓人驚豔,這才讓這一頓不倫不類的接風宴賓主儘歡。
酒過三巡,飯過五味,契苾何力問道:“不知殿下如今在赤水源的情況如何?”
終於說到這個了,劉三連忙將實情相告。
這是來之前李承乾就特意囑咐過的。
聽劉三說完,契苾何力沒說話。
就這麼來看的話,李承乾的處境不太妙啊。
都被人堵在家門口了。
難怪這些家夥對自己這般客氣,說到底,還是要自己帶人去救援李承乾啊。
想到這裡,契苾何力歎了口氣。
跋涉千裡,就要開戰了麼?
他不是懼戰,而是心裡沒底。
雖然說投效李承乾好處多多,但風險也大啊。他最怕的就是李承乾啥事兒不懂又好大喜功,那他帶著整個部落的投效,就等於是跳進了一個火坑。
“來之前,殿下交代過。”劉三見契苾何力沒吱聲,便說道,“何時進赤水源,由可汗自己拿主意。
大明王廷如今雖然勢弱,但不缺血戰一場的勇氣。”
他這話把契苾何力聽愣住了,他是真的以為劉三的到來就是李承乾派來催促他火速馳援的。
“殿下真是這麼說的?”契苾何力問道。
這話就顯出了他的情商不高。
情商高的人,怎麼可能會問出這樣的話?就算不是李承乾說的,也得當做是李承乾說的才對。
不過,劉三一個大老粗,倒也想不到那麼多,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們殿下說,昔日他能率領我們二十餘人,在短短數月之間,就在赤水源有如此成績,區區幾千人,有何可懼?
從無到有,我們哪一次不是想常人不敢想、行常人不敢行之事?
將希望寄托於在彆人身上,從來就不是我們大明王廷,更不是我們殿下的風格!
可汗還未見過我們殿下,等哪一天,可汗見到了我們殿下,便知天下英才不過爾爾!”
這番話,是這幾天他和吳安等人挖空了心思琢磨出來的,為此還請教了陳定安該如何措辭。
此番說完,劉三頓覺心裡舒暢急了,頗有一些意氣風發,當即便站起身說道:“可汗勿怪,如今我大明王廷的殿下尚且在奮勇殺敵,末將隻得先行一步,回去支援。”
“我等也要一同回去支援,還望可汗勿怪。”王進當即也站了起來說道,“在洮源,玄策兄定會安頓好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