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沒有機會,這不,機會來了麼,機會來了,他就要狠狠的折騰一番。
段綸這會兒也回過神兒了,聽崔禦史這麼說,笑道“崔禦史彆著急,若是閻大將作信口雌黃,陛下自會治他的罪,不過閻大將作既然這麼說了,何不傳將作監和少府監的那些工匠上殿,以證清白呢?”
閻立德是個什麼人,他太清楚了,這家夥既然敢這麼說,那就是有實證!
而知道閻立德什麼人的又何止他一個,當即就有人對崔禦史搖了搖頭。
這他媽要是在大殿上被坐實了,真就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當然,其實他們土地兼並的事兒,在整個朝堂上都不是什麼秘密,包括李二都知道。
說句不該說的,整個朝堂上的滿朝文武,跟土地兼並不沾邊的估計就沒幾個。
這也是每個朝代都會麵臨的問題。
曆朝曆代都不例外。
“前些年大唐天災連連,土地流失是客觀存在的事實。”到了這一步,房玄齡終於站了出來,他可以在工業改革上一言不發,但在這種事情上,還是要做些什麼的,否則,真有可能朝堂動蕩,“不過是正常的土地買賣罷了,倒是和強取豪奪沒什麼關係。”
“房仆射所言甚是。”房玄齡話音剛落,一王姓官員就接過話茬兒說道,“畢竟漢人世世代代都將土地看得比命還重,如果家裡有點兒閒錢,自然是想多給子孫後人留一些土地。
可如果不是實在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又有誰願意賤賣自家的土地呢?”
“王侍郎所言極是。”有人幫腔道,“都是苦命人啊。”
李二看他們這一唱一和的,當下也是笑了笑,這事兒不宜鬨大,至少現在還不合適,他還沒有和世家決裂的本錢。
再說了,這事兒,牽扯麵太廣了,真要徹查下去,元日大朝的時候,估計殿外那些九品官員都能進來了。
當皇帝不是這麼當的,而是要尋找一個平衡。
“此事再議。”李二擺了擺手,道,“還是說回紀國公的奏疏。”
“陛下,微臣覺得紀國公的奏疏剛好切準要點,微臣附議!”李二話音剛落,閻立德就急忙說道。
“朕倒是把你忘了。”李二聞言一笑,道,“你也是剛剛從大明回來的,說說你的看法。”
對於今天的閻立德,李二是越看越滿意,這家夥,有那麼一股子軸勁兒。
閻立德顯然是早就做好了準備,看了段綸一眼,見段綸點了點頭,後,當即就說道“回陛下,微臣在日月山的時間可能是朝堂上最久的。
一開始,微臣初臨日月山之際,其實並沒有將大明的將作監當一回事兒。
因為從大明發賣到大唐的那些貨物上就看得出來,大明將作監最大的優勢就是創造力,但是比起基本功,根本就不足以與我朝相比。
就拿曲轅犁來說,大明生產的曲轅犁,粗糙不堪,這在大唐將作監是絕對不可能的。
是以,微臣一開始真隻是抱著去了解一番大明的將作監為何會屢屢走在我們前麵的緣由。
可真當微臣了解日月山之後,微臣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什麼事實?”李二一臉好奇地問道。
閻立德故作思索了一番,這才說道“旁人沒去過,可能不太了解。”說著,閻立德看向了魏征等人,說道,“微臣記得鄭國公和河間郡王都去過日月山,不知諸位可還記得日月山給諸位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是什麼?”
李孝恭等人聞言,看向了李二,見李二點了點頭,李孝恭才說道“要說最深刻的印象,莫過於老百姓的精氣神兒。”
“對,這一點老夫也是記憶猶新。”魏征和蕭禹也點了點頭。
的確,在這一點兒上,他們幾人是出奇的一致。
包括那些出使過大明王廷的官員,也是點頭表示認可。
閻立德聞言,這才說道“陛下,這就是微臣的答案。”
李二是聽懂了,因為昨天聽段綸說過,但群臣不懂啊,紛紛看向閻立德。
“閻卿還是詳細說說吧……”
“微臣想說的,其實和郡王等人一樣。”閻立德說道,“日月山的工匠上工時,一個個都是滿臉的春風得意,下工時,一個個都是激動莫名,縱使身體疲憊到了極致,但臉上的神情是騙不了人的。
可再觀我大唐,諸位可以去將作監、少府監又或者工部等其他工坊都看看。
我大唐的工匠上工如上墳,下工如下葬……
單就這一點兒,高下立判了!
但究其原因是什麼呢?
這麼說吧,此番紀國公從大明買回的曲轅犁技術,足足花了兩萬貫!
兩萬貫啊!
但大明王廷對第一個按圖索驥打造出曲轅犁的工匠卻隻獎勵了區區百貫!
就一百貫!
可這一百貫,轉眼就收獲了兩萬貫的豐厚利益!
諸位試想一下,一個工匠隻是按圖索驥,打造出曲轅犁,就要了我大唐一個國公破家!
大明這樣的工匠何止千萬?
但我大唐可有千萬願意破家的國公?”
聽閻立德這麼說,李二心裡那叫一個樂。
對,就是這個味兒!
而在滿朝文武聽來,這他媽就惡心了。
什麼區區百貫,什麼足足兩萬貫,你他媽惡心誰呢?
“百貫不少了。”就在這時,段綸說道,“若是在我大唐,彆說按圖索驥了,就算你親自打造出了曲轅犁,封頂的賞賜也不會超過十貫!”
“隻有這麼點兒麼?”閻立德頓時一驚,“剛剛聽戴尚書、鄭大夫、崔禦史他們所言,微臣還以為大明此舉是在克扣工匠呢。
不過微臣就想不明白了。
大明明明如此克扣工匠,為何大明的工匠上工下工的表現和我大唐的工匠截然不同?
他們有土地麼?
沒有吧!
至少微臣在日月山的時候沒聽說哪個工匠分了土地的。”
“就日月山那個犄角旮旯,有土地分麼?”段綸笑道,“虧得你還是大唐的將作監大將作,怎麼連這種基本常識都不知道,陛下,閻大將作該罰才是!”
這兩家夥一唱一和,朝堂上頓時沒人吱聲了。
李二這會兒也發現了,這兩人是商量好了的。
他記得,閻立德應該還有一道奏疏才對,可閻立德遲遲沒有上奏,那就說明昨晚兩人又改變了計劃。
不過對此他倒是不意外。
一個工部尚書,一個將作監大將作,在立場上來說,兩人是一致的。
而且,這對他來說,也是好事兒。
“紀國公言重了。”李二笑道,“閻大將作除了對自己領域內的事情上心,你何曾見他對旁的事物上過心?”
“陛下,若是如此,微臣請奏!”李二話音剛落,閻立德當即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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