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當頭頭的,其實也是被下麵的人推著走向了萬劫不複的。
這個道理,他又何嘗不懂?
這也是他為什麼要今日敲打眾人的緣故。
等他們都走後,李泰也走到了正廳門口,看向西方,不由地搖了搖頭,半晌才說道:“現在就做出頭鳥,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太早了啊……”
他不是沒野心,但理智將他心中的野心強壓了下去。
皇宮中,李二這會兒正在看奏章,正批閱著,內侍走了進來,小聲地在李二的耳朵中低語了一陣。
李二聞言也是一陣地無語,半晌才說道:“你覺得這兩兄弟是什麼意思?”
老內侍是李二最貼身的人,說是最信任的人也不為過,聞言,倒也沒有避諱,低聲道:“這兩位可能都在等。”
“是啊。”李二點了點頭,道,“一個在等朕的態度,一個在等契機。
不過真要說起來,這一場,青雀要棋高一籌,以不變應萬變,無論結果如何,他其實都不會失去什麼。
相對來說,恪兒就激進了一些,這時候站出來做這隻出頭鳥,委實是冒險了一些。”
他說這話的時候,絲毫沒考慮過自己的因素。
要不是他將李恪放在了長安府尹的位置上,把李恪架在火上烤,又給了他虛無縹緲的希望,李恪真未必會做什麼。
“蜀王那邊如今是騎虎難下。”老內侍聞言說道,“如今,當年的元謀舊臣一黨都圍在蜀王身邊,加之前朝舊臣,就算蜀王自己不想,怕是也由不得他了。”
“是這麼個理。”對於這個,李二門清兒,當下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誰也幫不了他,自己做的選擇,就得承受相應的結果。
不過說起來,倒是可以再給他加點兒籌碼,朕也想知道,那小子會怎麼應對。
若是真對自己兄弟下手,哼……”
說到這裡,李二冷哼了一聲。
這就比較搞笑了,他當年登基稱帝,就是殺了自己兩個親兄弟,但如果看到自己兒子手足相殘,他還是接受不了。
這就跟女人能接受自己兒子三妻四妾,就是不能接受自己男人多看彆的女人一眼一樣。
那真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來人,傳旨……”
隨著李二的一道旨意下去,整個長安城又懵逼了。
無他,李二大肆提拔了一番李恪係的官員,就這個舉動,讓不少人都有些愣神。
李二這是什麼意思?
幾乎半個長安的勳貴都在揣摩李二的想法。
隻是誰也揣摩不明白。
而長孫無忌,這會兒也在揣摩。
這個節骨眼兒上,強化李恪一係,這是支持李恪?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自然不能接受,但如果不是如此,那就是試探,至於試探誰,這就真沒人說得清白了。
“郎君,陛下這是覺得現在還不夠亂麼?”長孫府上,老管家有些不理解。
聽他這麼說,長孫無忌眉頭一皺,輕聲道:“老夫說了多少遍,不管在哪裡都要謹言慎行。”
“老仆失言了。”他在長孫家幾十年了,對於長孫家的了解,可能比長孫衝都深,平日裡也沒少幫長孫無忌參議朝事,是以長孫無忌其實也並沒放在心上,也就是囑咐一句罷了。
畢竟長安不易,縱使是他府上,也得防著隔牆有耳的事兒發生。
“老話說得好,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機事不密則成其害。”長孫無忌說道,“你啊,跟了老夫一輩子了,這個道理還沒學會?”
“郎君教訓得是。”老仆當即躬身受教。
“行了,以後注意些就是。”長孫無忌繼續道,“這樣,你準備一張拜帖,送到蜀王府,老夫也是時候去拜訪拜訪我們這位蜀王殿下了。”
“這時候是不是太敏感了?”老仆有些吃驚。
陛下剛剛檢拔了蜀王一係的官員,你就去拜訪蜀王,真的合適麼?
長孫無忌卻是笑著搖了搖頭,道:“你啊,還是不懂,陛下此舉不管何意,作為臣子的我們,隻管支持就是。
至於陛下有何深意,那是陛下的事兒,明白麼?”
他現在的想法很簡單,作為李二的臣子,他隻要做好一個臣子該做的事情即可,至於其他的,嗬嗬,重要麼?
“老仆明白了。”說罷,老管家轉身就離開了。
而等書房隻剩下長孫無忌一個人的時候,他也是輕笑了一聲。
如今長孫衝在大明發展得還不錯,而他在大唐雖然不敢說有什麼建樹,但至少沒出過紕漏,哪怕未來那位回來,就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加上長孫衝的功績,長孫家,當還有百年基業才是。
而房玄齡府上,溫彥博喝著茶半晌無言,隻是從他坐立不安的樣子來看,心裡終究是不平靜的。
半晌過後,溫彥博才說道:“我說老房啊,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坐得住?”
看著房玄齡老神在在的喝著茶,他是徹底坐不住了。
房玄齡見狀,笑道:“有什麼坐不住的,我說老溫啊,咱都退下來了,就彆操哪門子心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個道理你不懂?”
“可陛下此舉,不是在助長蜀王的野心麼?”溫彥博覺得腦殼都疼,“這麼一來,不知道多少人又看到了機會,尤其是崔家那些人,你說他們會不會在蜀王身上下重注?”
“那是彆人的事兒,跟你我何乾?”房玄齡繼續喝著茶,仿佛這件事兒真和他無關一般。
“天下承平不易啊!”溫彥博搖頭晃腦地說道,“真要是讓蜀王得勢,你以為那位會心甘?
才過了幾年的太平日子,老百姓好不容易緩了口氣,真要是再卷入戰火之中,百姓何辜!”
該說不說,他們這些人還是有些操守的,至少在這會兒,至少他溫彥博,首先考慮的還真就是老百姓。
至於他自己,嗬嗬,閒雲野鶴一個,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的,隻要未來不出太大的意外,不管誰坐上了那個位置,他這個閒雲野鶴一般的老頭子,都受不了多大的影響。
當然,也不是說一點兒影響都沒,但相對於戰事一起的老百姓,他的日子確實要好過多了。
“那就讓他們去唄,你以為陛下這一手是為了什麼?”房玄齡笑道,“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但不管是誰傷了,陛下損失了什麼?大唐損失了什麼?
你放心好了,我們的這位陛下比誰都精明,也一定會將事態控製在可控範圍之內,也許這會兒,陛下更希望崔家那些人下場。
隻有如此,才能達成陛下的目的。”
溫彥博聞言,愣了半晌,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他懂了。
一瞬間他就想明白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當即也是一臉的驚疑。
“陛下想借刀殺人了?但,誰才是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