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貞觀十三年,九月初。
這一天,房遺愛、程處亮、李景仁……這些昔年的長安公子哥,終於再一次遊走在了長安的街頭上。
換下了他們數年的戎裝,一個個的,跟個紈絝子弟無異。
“還彆說,離開長安這麼多年,長安的變化也挺大的。”走在街頭上,李景仁感慨了一句。
“七八年了,有變化多正常的事兒?”房遺愛倒是不以為然,笑道,“你要不要再想想日月山,那變化更大。”
像他這樣的人,是不會傷春悲秋的,不管哪個年頭,沒心沒肺的家夥,活得都比彆人灑脫一些。
“行了,你倆就彆拌嘴了,一天到晚的,有完沒完啊,忘了今天是為什麼事兒來的了?”程處亮有些無語。
這兩家夥最近可能是因為沒有了操練任務,整個就是閒的。
聳了聳肩,李景仁看向了身後王德全安排的小廝,問道:“對了,你家掌櫃的已經約了這東城馮家的人了吧?”
“小的出來的時候,馮家人已經到酒樓了。”小廝當即笑道。
“那我們就先去馮家雜貨鋪看看。”
說罷,幾人這便朝著馮家雜貨鋪走了過去。
一路上,幾人還是忍不住對長安的街頭巷尾評頭論足,活脫脫一副後世下基層視察的場景。
不多時,當眾人站在馮氏雜貨鋪門前的時候,眾人都愣了一下。
他們能猜到這馮氏雜貨鋪肯定沒落了,但怎麼也沒想到,沒落至此!
大概一百平的店鋪裡,除了一個老婦人坐在櫃台後麵,一個鬼影子都沒。
一瞬間,眾人幾乎都失去了進去看一眼的想法。
這可是東市啊!
達官貴人住的地方,按理說,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開這麼一間雜貨鋪,怎麼也不至於門可羅雀吧?
但事實就是如此。
“先進去看看。”程處亮見狀,第一個走了進去。
一見店裡來了客人,那老婦人當即笑道:“幾位小郎君是想置辦些什麼?”
從程處亮幾人的衣著上,她也看出來了,這幾位,非富即貴,這可不敢怠慢。
“隨便看看。”程處亮說著,還真就在鋪子裡到處打量了一番,見雜貨鋪賣的都是些居家常用之物,隻是放的時間長了一些,這才好奇地說道,“老嬸子,小子看貴店賣的都是些居家常備之物,隻是為何都是些陳年之物?
好些物什,看上去都有些年頭了吧?”
比起房遺愛他們,程處亮就顯得老練了許多,幾句話就讓老婦人黯然神傷,歎了口氣,這才說道:“也不瞞貴公子,我們這鋪子吧,生意的確不佳,彆看是在東市,但也隻是東市最尷尬的地界,犄角旮旯的,也就一些商賈和在京官員住在附近。
加之這些年,大明弄出了不少新鮮玩意兒,有人便在東市那頭也開了間雜貨鋪,靠著大明弄出來的稀奇玩意兒,著實吸引了不少人。
沒辦法,人家那些東西都是暴利,就我們賣的這些物什,在人家那裡也不過是個添頭罷了,要不是鋪子是自家的,早就開不下去了。
說起來,我們也是讓大明給禍禍了……
你說啊,殿下那般人物,怎麼就跟我們這等小老百姓搶生意呢?”
老婦人說完,臉上卻是無奈至極。
她想不明白啊。
而程處亮等人聞言,都愣住了。
好家夥,這怎麼就扯到大明了。
那小廝當即就打算站出來嗬斥兩句,畢竟維護大明,早就成了他們這些人刻在骨子裡的東西,不過程處亮卻是一個眼神就將其製止了,當下也是笑道:“那位豈會在乎這點兒蠅頭小利,放心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其實看出來了,這絕對是王德全故意為之的。
彆忘了,王德全可不單單是大明駐長安使節,還是長明商號的掌櫃,隨便動動嘴皮子,都能讓這家雜貨鋪起死回生。
不過他也不會覺得王德全這種做法卑劣,又不是自家人,憑什麼幫你?
聊了沒幾句,程處亮象征性地買了點兒東西,眾人也便離開了雜貨鋪。
“房老二,你說的那雜貨鋪,要多大個地兒?”程處亮當即就問了一句。
他已經不懷疑王德全能說服馮家了,沒什麼好懷疑的,如今的馮家就跟當初的王德全如出一轍,都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了。
接下來,他們要做的就是買下周邊的房產,為雜貨鋪做準備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房遺愛搖了搖頭,道,“你知道的,老子這一生,誌在軍旅,對這些東西真不怎麼關心。
不過看殿下那圖紙,很大就是。”
“說了個屁話。”程處亮聞言,忍不住搖了搖頭。
戰場上這家夥是真靠得住,但在旁的方麵,還是算了吧。
“管那麼多作甚?咱又不是沒錢!”李景仁卻是笑道,說著,他看向了身後的一眾小廝,笑道,“那個,你們去周邊挨家挨戶的通知,就說這一片的宅子,我李景仁都要了!”
“不裝你會死……”房遺愛沒好氣地說道,“看看這家,崔府,就算不是崔家的嫡係,但你要敢這麼乾,他就是釘死在這裡都不會賣給你,動動腦子吧你!”
這崔府好巧不巧就在馮氏雜貨鋪隔壁,當然,既然住在這裡,必然不是崔家的嫡係。
李景仁剛剛沒注意,這會兒聞言,也是聳了聳肩,笑道:“沒注意。”
“就從這崔家開始吧。”程處亮笑道,“先拿下這家,後麵的就都好解決了。”
他算是明白了王德全為什麼要他們來,的確,有些時候還真得他們以勢壓人才行。
小廝聞言,也是立馬上前去敲門,有這幾尊大佛在後麵站著,那還怕個什麼?
“幾位這是?”崔府門房一開門,就看到門外的幾位貴公子,當下也是不敢大意。
小廝直接說道:“我家公子看上了你家宅子,讓你家主人出來談談吧。”
按理說,他這話的確無理,但看到對方這架勢,當下也隻好說道:“抱歉,我家主人沒有出售宅子的想法。
而且我家主人這會兒還在刑部當差,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來。”
彆看他隻是一個門房,但這話說得還是很有水平的。
一來表露了自家的態度,二來也透露了自家的身份。
不過他不說還好,聽他這麼說,李景仁當即來了興趣,笑道:“你家主人在刑部當差?”
“回這位公子的話。”門房立即躬身道,“家主刑部司門主事崔瓚。”
這就是自報家門了。
“崔瓚?”李景仁想了想,說道,“沒聽過。”
正當門房略有怨氣的時候,李景仁繼續說道:“家父江夏王,刑部尚書,和你家主人倒也算得上是同僚,現在可以讓我們進屋談談了麼?”
早在幾年前,李道宗就改封江夏王了。
而門房聞言,都愣住了,他知道這幾位定然不簡單,可也沒想到來頭這麼大啊?
當下也是將門打開,笑道:“幾位裡麵請,小的這就讓人通知家主。”
開什麼玩笑,自家家主的頂頭上司的兒子,他敢將人攔在外麵?
李景仁見狀,朝著房遺愛等人很是得意地笑了笑,這才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崔家。
待門房將李景仁的身份轉告給老管家後,老管家就很是殷勤的安排人給幾位準備茶水和點心。
他其實已經猜到李景仁的身份了,江夏王就兩個兒子,那位小王爺他自然是見過的,而不是那位小王爺,這位的身份不就呼之欲出了?
弄明白了這位的身份,那他身邊幾人的身份還是什麼秘密麼?
尤其是房遺愛那大體格子,往那裡一坐,他就了然了,至於其餘幾人,他心中大致也有了答案。
“小王爺,幾位小公爺,稍待,家主馬上就回來了。”老管家躬身笑道。
程處亮倒是不意外這位能看穿自己幾人的身份,畢竟能在大戶人家做管家的,還真沒幾個廢物。
“不急,我們等等就是。”
其實也沒讓他們等太久,崔瓚便火急火燎的趕了回來。
如果是一般人要買他家宅子,那他肯定是不樂意,自己住得好好的,你說買就買,這不欺負人麼?
可江夏王家的人要買,他真就得思量一二了。
雖然出生崔家的他,倒也不是很懼江夏王,可縣官不如現管啊,江夏王才是他的頂頭上司。
得罪了這位,那以後他在刑部還有好日子過?
“小王爺和諸位小公爺光臨寒舍,實在是讓寒舍蓬蓽生輝啊。”一進來,崔瓚就堆著個笑臉拱手道。
回來的路上,他也猜到了幾人的身份,當年那批二世祖回長安的消息又不是什麼秘密。
彆說他,如今半個長安城的人都知道。
李景仁懶得跟他廢話,直言了當地說道:“崔主事是吧?咱就明人不說暗話,你家這宅子,我看上了。”
好一副紈絝嘴臉!
不過對此,崔瓚倒是不意外,這些家夥當年在長安的時候,本就是一群紈絝,這種霸道,無理,有什麼好意外的?
“小王爺說笑了,老夫在京城就這麼一座宅子,要不小王爺給老夫一些時間,待老夫尋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