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房玄齡等人就到了,長孫無忌也沒磨嘰,當下就直接說道“鄂國公近幾日,已經接連抄了暹羅數府的諸多官員,這幾府的官員,幾乎被殺了個十室九空……
如今,鄂國公傳信,讓我們去處理這個爛攤子。”
聽到這話,眾人倒也不意外,自從當初李二的旨意下去之後,他們就料到了這一天,隻是沒想到尉遲敬德的速度這麼快。
“這事兒還的確得商榷一二。”馬周當即就說道,“不管怎麼說,如今暹羅也是我大唐的地界了,而那暹羅百姓也是我大唐治下的子民。
不得不重視啊!”
“沒那麼簡單的。”房玄齡聞言,立馬站了出來,說道,“陛下要的是徹底將暹羅融入進我大唐,而要徹底融入,自然就不能像之前那般,一個羈縻州就了事了。
而且,暹羅對我大唐的重要性,相信在座的各位應該也都猜到了,未來能不能解決我大唐的糧食之憂,還得看暹羅的治理。
而要治理暹羅,首當其衝的便是民生!”
說到民生的治理,還真就是他們在場這些人的老本行。
一時間,眾人又是議論紛紛。
不過長孫無忌卻是擺了擺手,道“好了,這事兒,我們說了都不算,還是得先問問陛下的意見。”
長孫無忌是個相當務實的人,他今日叫大家來,可不就是讓大家一起去見李二的麼。
這種事兒,他能做,但他卻是不會這麼做。
有一個算一個的,誰也彆想獨善其身。
“確實。”馬周聞言,頓時就出言附和,“既然如此,那我們便一道麵見陛下,請陛下定奪。”
不多時,眾人便出現在了李二的行宮,李二倒也不意外。
長孫無忌都能收到的消息,他憑什麼收不到?
聽長孫無忌簡單的將事情闡述了一番後,李二問道“諸位愛卿有何想法?”
“老臣的意思是,迅速從大唐抽調人手,填補各府的空缺。
如今,各府幾乎都是軍管的狀態,時間要是拖得太長,恐引起百姓的恐慌。
畢竟我們將其當做大唐的百姓,但他們卻未必會這麼想。”
眾人聞言,也是紛紛點頭,雖然百姓是最麻木的一群人,但也是最缺乏安全感的一群人。
這樣的人,最容易陷入恐慌之中,而處在恐慌之中的人,卻又是最容易被人利用的。
時間長了,天知道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齊國公此言差矣。”就在溫彥博欲言又止的時候,魏征卻是站了出來,說道,“民生的治理,不是說派幾個官員過去就行。
而是要讓老百姓切實的感受到朝廷對他們重視。
而且,從大唐調派官員過來,要多少時間?
這個時間,那些州府的百姓當是何等的不安?
與其冒著這樣的風險從大唐調派官員,還不如以夷製夷!”
“咦!”聽到魏征的話,溫彥博頓時就是一愣。
想當年,他提出以夷製夷的時候,這老匹夫跟他爭了個麵紅耳赤的,如今卻是這一副反應,是真讓他沒想到。
而房玄齡卻是點了點頭,說道“鄭國公所言在理。
民生的治理,在現階段,說到底就是安撫民心,以夷製夷,至少在這個階段是最能安撫民心的。
隻不過如此一來的話,時間長了,未來的暹羅和昔日的暹羅又有何區彆?
哪怕鄂國公將暹羅各府的官員殺完,都不過是換湯不換藥罷了。”
他理解魏征的想法,在場絕大多數的人都能理解。
魏征不過是看到了大明塑造出來的奇跡,動心了而已。
可以夷製夷,大明能做出成果來,不代表彆人也可以。
“老夫自然知道這個道理。”魏征立馬說道,“老夫的意思是,底層的官員,可以在暹羅檢拔出來,而我大唐的官員,也可以穿拆進入,在這個時間裡,慢慢讓他們開始接受我大唐。
一個民族和另一個民族的融合,不是那麼簡單的。
當年老夫在日月山的時候就在想,為什麼日月山的各族能如此和諧。
那個時候,老夫沒想明白。
但到了今日,老夫想明白了。
他們能和諧相處,離不開幾個關鍵點。
一是公平。
在日月山,你可以看到他們不管是什麼人,都是絕對公平的,哪怕是當初的長公主,也一樣去城頭壘過石頭。
二是重視。
日月山重視每一個百姓,是實實在在的把每一個人的生存都放在了第一位。
三是理解。
當初的日月山,試圖在理解每一位百姓的不容易,並嘗試著為百姓去解決他們的當務之急。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第四點,危機,這讓他們更容易同仇敵愾。
但不可否認的是,如果沒有前麵的三點,日月山的奇跡根本就不可能實現。”
魏征說完,眾人都沉默了。
他們不是沒思量過這個問題,但正是因為思量過這個問題,所以才閉嘴了。
因為他們知道魏征說的是對的。
可這卻不是他們能接受的。
開什麼玩笑,老子辛辛苦苦奮鬥了一輩子,就是為了和那些老百姓講公平的?講尊重的?講理解的?
去他媽的吧!
咱世世代代幾輩子的奮鬥,不就是希望有一天能高人一等麼!
誰他娘有心思講公平了?
若是如此的話,那這件事兒本身就不公平!
至於說大明這麼做,那是大明沒辦法,在當時那個環境下,李承乾要是不這麼做,根本就沒辦法將所有人擰成一股繩。
可大唐,不需要……
而他們這些大唐官員,也無法接受。
寒窗苦讀也好,幾代人將頭彆在褲腰帶上掙紮也好,他們圖的就是個人上人!
這個時候讓他們跟老百姓講公平,那他們之前的付出,誰又來彌補他們?
大公無私的人有,在場就有,但絕對不是他們所有人。
一時間,整個大殿上,針落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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