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犯人除了份子錢,額外交的錢全都記入犯人的私人賬戶。花哪呢,什麼時候花的,一筆筆記錄下來。翻開一看,一目了然。做到了公開透明。
這一舉措,得到了甲字號大牢所有犯官的歡迎。以前交錢,錢花得不明不白,過一段時間獄卒就說沒錢了,錢花光了。具體怎麼花的,含含糊糊,誰都說不清楚。
現在有了私人賬戶,每一兩銀子花去了哪裡,都能通過私人賬戶查詢。
很快,錢富貴就帶著一本厚厚的賬本跑來。
“大人!”
“找出謝大人的賬戶,給他過目。”
陳觀樓吩咐道。
錢富貴手指點了下口水,開始翻閱賬冊,“謝長陵,謝長陵……謝大人是今年年初入的獄,啊,翻到了。謝大人請過目!”
錢富貴將記錄賬目的一頁對著牢門,“謝大人看清楚了嗎?從你入獄那天起直到今日,每一筆開銷都記錄在冊,絕無遺漏,也沒有虛假賬目。全都是真實開銷。你看,你前幾天沐浴的開銷,上個月吃酒吃肉的開銷,你要上等的宣紙,你要的上等筆墨……”
不看不知道。
看到賬目,謝長陵才發現,不知不覺花了這麼多銀子,買了這麼多玩意。當然,天牢物價同京城物價不在一個維度,才是錢花的太快的主要原因。
看到餘額隻剩下八十幾兩銀子,他眼角抽搐兩下。
他抿著唇,一臉嚴肅,也不知在想什麼。或許是在反省為啥花費這麼多錢。
錢富貴嘴巴就沒停過,“謝大人,你看清楚了嗎?可有疑問?可有錯漏?你儘管放心,在陳大人的英明領導下,我們甲字號大牢一改過去的風氣,做到了童叟無欺,賬目清晰明確,做到了犯人和獄卒雙方共同滿意。若是沒有疑問,我就要帶著賬冊回去了。一天天的,忙得要死。牢裡的人越多,我這邊越忙。”
謝長陵嗯了一聲,擺擺手。
錢富貴又請示陳觀樓。
陳觀樓點點頭,他才帶著賬冊離去。
“謝大人還有彆的疑問嗎?還要不要放風?天牢概不賒賬。”陳觀樓將規矩說清楚。
這裡是賣方市場,賒賬是不存在的。
謝長陵抹了一把臉,“你們天牢物價忒高,忒黑!”
陳觀樓以前不擅長訴苦。
自從當了獄卒後,他就無師自通了這門技能,“我們也是逼不得已啊!你是當官的,你應該很清楚,我們收的錢大部分都要上交。落在手裡頭的就隻剩下一點零頭。刑部那邊,經常拖欠我們薪水還有糧油公款。
天牢上下幾百號人吃的喝的,都得靠這點錢支撐。你說我們容易嗎?謝大人,你們犯官能夠每日兩頓按時發糧,靠的就是你口中忒黑心的獄卒的努力。沒我們努力收錢,你們都得餓肚子。”
“歪理邪說!”謝長陵斥道。
陳觀樓嬉笑一聲,“是不是歪理邪說,你我心知肚明。其實類似的情況,各個衙門都有。五城兵馬司靠什麼開錢,你以為真指望朝廷那點俸祿啊?都是靠盤剝下轄商戶,讓商戶們交份子錢,衙門才能運轉。刑部靠什麼?靠的是我們天牢上供,才能維持。否則,就戶部那個鳥樣,年年虧空,連在京京官的俸祿都發不出來,指望戶部吃飯,大家都得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