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摘下鬥笠,束發濃顏的修士講述走訪‘故事’。
隕炎尊者則如一位家中老長,揣著袖袍,拄著扶手倚座椅。
若是再配上一個旱煙口袋倒真好了。
尊者不抽煙自然沒有煙口袋。
那金燦燦由平天冠紮起的頭發,和暗金色的眸子,哪怕流露出怎樣的神情,都會讓過往來人肅穆,更無一點猶豫軟弱可言,如同一座巍然不動的嚴峻神像。
此時的‘神像’欲言又止,若可能,當真要掙開嗓子喊上一大聲。
隻不過,想到早有交代,也就隻能沉悶下來。
索性問道:“待多久?”
“不久。”
“約莫十天半月,宗門還有些事需要理。”萬靈尊者倒也沒有嫌隕炎多問,反而笑嗬嗬的解釋。
做為候選道子之一,旁人大多都窩在宗門,哪裡有四處奔波的,縱然要出去也多是為了自身的修為。
隕炎也想勸驚鴻早點回去。
這位子得看緊了,彆被人搶去。
實力雖是硬道理,然而候選道子具是宗門天驕,每一個都能獨當一麵,難道真讓他們上擂打個生死出來才算完事?
不能如此,就隻能選最適合。
何為最適合,除老祖力排眾議指定出來,就是人望最多,最能服眾的那一位。
塗山驚鴻顯然不像那麼合適。
隻不過做為一個老人,他真誠的希望驚鴻成為萬法宗的道子,許是因為見多陰謀交織,愛恨糾纏,這才悟出這個道理,也得出這麼一個極為樸素的願望。
“太乙宗如何?”
“不錯。”
“很不錯,欣欣向榮,但……。”
“但?”
“但失了魂。”
“失了魂的人,哪怕能長的很好,也長不成原來的樣子。”
塗山驚鴻輕嘽一口杯中的茶飲,淡淡地說道:“這個症狀我見過。”
隕炎尊者啞然失笑:“你何時成了大夫?”
塗山驚鴻展顏一笑說道:“道經醫書本就千絲萬縷,花些時間看看罷了,這百多年,我沒有一門心思的撲在凝練法力上,而是沉心學習,晨誦暮讀,感悟聖人之道,宗門老祖之著作。”
聽聞此言,隕炎詫異不已。
這般沉穩道心,當真讓人讚歎。
有天賦不可怕,可怕的是擁有天賦還知道如何運用。
何況,本身長生種帶來的優勢就無法言喻。
哪怕本來什麼都不懂,也能硬生生靠著時間將東西學會。
彆看許多築基、金丹在大修麵前毫不起眼,甚至不過做個煉丹伴讀的童子,一旦跌入世俗,則是‘仙人’老祖一般的人物。
倒不是他們之間實力差距的問題,而是一個從零到一的質變。
修士和百姓,說起來已算是兩種不同的生靈。
在修士的眼中,世俗百姓都是假人,哪怕練氣、築基也是如此,唯有修成金丹,三五百壽元,道與力共身,方才被稱作‘真人’。
築基金丹尚且如此,踏入尊者境的化神修士更不用說。
到了這一階段,算是邁出第二步,再就是踏入第三步。
第三步並不是擁有足夠勇力就能抵達。
這一步隻會比第一步踏入第二步更加困難。
隻有修為沒有道行,一步一坎,不得長久。
隻有道行,而無修為加身,就會輕易死在劫難之中。
道行與修為並行,達成性命雙修,知行合一,方得始終。
“你那不成器的姑姑要是有你一半心性,我也不用操心許多……”
隕炎尊者免不了如其他老人一般將自己的義子拽出來鞭策,他倒不是客套,而是犯愁,紫少晴怎麼就不明白,修為不精進人就是會死的呢。
隕炎頓時來了主意,說道:“驚鴻你說話好使,你指點她幾句。”
“這……我畢竟是小輩,其他事情還好說,修行上的事情。”驚鴻為難道。
她肯定得尊重長輩,然而,以她的路子不一定適合旁人。
常言道,學我者生,似我者死。
她這樣的境界,很容易講道扭曲弱小的修士。
“咱不講道行,也能拉拉家常,你聽我的就是。”
“你那姑正巧無聊。”
“也好。”
驚鴻不知為何隕炎爺爺這麼執拗的讓她尋那位玩心甚重的姑姑說話,不過既然這麼說了,她也遵從。
“哎。”
隕炎尊者頓時笑了起來。
……
吩咐紫陽真君把紫少晴從靜室拽出來。
紫陽真君沉吟道:“師妹好不容易沉下心……”
“讓她小心憋壞自己。”
“實在不行老夫還有辦法保她衝關元嬰,再延壽八百載,輔以靈丹妙藥,總能好好活著。”
隕炎尊者歎了一聲說道:“本來不就是這麼個打算。”
修的明白就是修的明白,修不明白就是不明白,不是一時用功努力就能悟道的。
不過是在許三娘的麵前露怯,因此不想過多麵對罷了,他這個做師父的哪裡不明白。
他明白,紫陽真君也明白。
因為連紫陽真君都感慨許三娘的天賦。
這般實力進境如吃飯喝水,瞬息即成,當真讓人羨慕。
越是修行,也越是感慨,一切都是天命。
哪怕自己不這樣認為,也依舊按照著命運的模樣運轉。
不管是否承認,差距都在那裡。
修士最忌諱鑽牛角尖,一旦鑽進去,就要應劫。
這就像是修士明擺著告訴天:“我要入劫。”
天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