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具人獨自立在一塊巨大如磨盤的青石之上,林間穿堂風颼颼刮過,落到他身上,卻被一股無形的氣勁所阻擋,衣衫平穩,不起波瀾。
他負手仰望天空,白雲幾朵,點綴在蔚藍的天空上,似乎觸手可及。
藏在麵具下的表情無從得知,但兩顆燦爛如星辰的眼睛卻透著一股悵然,心情似乎並不是很好。
啪嗒,啪嗒,一陣略顯沉重的腳步聲從他身後傳來,麵具人驀然回身,雙目當中的悵然消失無蹤,轉而爆發出驚人的光亮,似是兩道利劍,射向腳步聲的主人,隨即瞳孔一縮,愕然道,
“你比上次見麵,好像年輕幾歲。”
他眼前的孟昭,青衫樸素,烏黑濃密的長發,被一根發簪箍住,麵容白皙清俊,身姿筆挺高大,而且紫瞳生輝,額角崢嶸,真是一副再好不過的皮囊了。
但,關鍵在於,這皮囊太年輕了些,距離上次相見,猶如逆生長一般。
孟昭笑笑,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撥弄碧玉佛珠,緩緩靠向麵具人,整個人氣質淡雅,溫順,像是一尊心懷慈悲,善待一切眾生的佛,沒有絲毫淩厲,
“大人說笑了,早前是經曆太多苦難,生活所迫,看起來有些老成。
自到了孟家後,養尊處優,沒有什麼煩心之事,保養的好了些,看起來便年輕一些。
說來還是托了大人的福,若不是您,也不會有今日的我。”
兩人一問一答,竟如同許久未見的老朋友一般,氣氛分外的和諧和默契。
麵具人聲音一冷,擊散這種平和的氛圍,顯露獠牙道,
“是啊,我待你不薄,將你從生死漩渦當中拉出,教你武藝,贈你前程。
雖也有所圖謀,但至少改變了你的命運,可你是如何回報我的?”
說起這事,孟昭的確是有些理虧,甭管他個人意願再強烈,在麵具人眼中,他就是忘恩負義的小人,哪怕用現實的,狹隘的利益交換來說,人家付出了,他卻沒有回報,明顯是不對的。
但,話是這個話,理是這個理,他卻不能就這麼認了,直接回道,
“大人言辭激烈,似是對我有所不滿,可否言明?
畢竟在下自問一切還是守著規矩的,並不曾有什麼慢待大人之處。”
“你還想狡辯?
我來問你,身上的胭脂醉之毒,是不是已經解了?”
對於這一點,孟昭並不否認,點頭回道,
“正是,大人有所不知,我偶然奇遇,得了一樣寶物,除了洗精伐髓,夯實武學根基,還有解百毒之能,那胭脂醉之毒,也是因此而消解,並非我刻意為之。”
麵具人怒極反笑,孟昭的臉皮之厚,還出乎他的預料。
之前他印象中的孟昭,隻是一個老實,本分,謹小慎微之人,和他說話時,連大點聲都不敢,現在卻是一次次突破他的認知。
卑鄙無恥,真是再好不過的形容詞。
“奇遇解毒?你倒還真編的出來,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我再問你,為何要離開孟家,來這靈武城,難道你忘了當初我是怎麼交代你的嗎?”
孟昭歎了口氣,其他都好解釋,就這一點,難以開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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