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道林說道,“一會兒,我把這十幅圖,給你標個順序,前麵九幅圖,你都可以放心修煉,但是第十幅圖,在我解出正確的行功路線前,不要去嘗試,我昨晚在這第十幅圖圖上,岔氣了十多次,很危險……”
陳陽連連點頭。
聽人勸,吃飽飯,你是叔公,你說啥,我就聽傻。
黃道林的降僮扶乩術,可以移穴換脈,不怕走火入魔,就算內勁走錯了路,他也能將其導回正途,但陳陽不一樣,他如果這麼做,無疑就是在作死。
所以,讓黃道林儘情的試驗去吧,如果成功了最好,他坐享其成就是,如果失敗,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這一步一旦跨出去,小龍象功變身完整體,必定會是一門曠古爍今的武學。
黃道林道,“還有,因為這功法不完整,所以修煉的時候,會導致鬱氣聚集於肝脈,似的肝火上升,轉為戾氣,易燥易怒,如金明大師,佛法高深,自然能化解戾氣,但換做自身修養不夠之人,便容易被戾氣支配,我昨晚修煉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問題,想來金明大師不再將這門功法傳下來,這也許是主要原因。”
陳陽聞言,眼神微動,這功法還有副作用?
傷肝脈,易狂躁。
這不就說的是龍象麼?
所以,龍象的狂躁,不是本性所致,而是練功所致?
龍象口口聲聲金明害他,會不會也是這個原因?
“叔公是怎麼化解的?”
陳陽好奇,黃道林把這功法練了一遍,為什麼會沒事?
黃道林道,“一個人,品德高尚了,修養夠了,擯棄貪嗔癡念,自然不會被這些東西左右。”
陳陽聞言,哭笑不得。
所以,叔公,你是想說,你是一個品德高尚的人?
可我的品德不見得高尚呀,修養什麼的,我夠麼?
黃道林道,“一會兒,等古丫頭起床了,你去找她要一個疏肝解鬱、理氣健脾的方子,練功前先服藥便是了。”
你早說呀。
兜轉這麼半天,光突出你品德高尚了。
陳陽哭笑不得,“我還以為,沒素質的人沒資格修煉呢!”
黃道林哈哈一笑,“有時候,換個思路想問題,也許也是解決問題的蹊徑。”
功法是有副作用,但是,完全可以通過藥物去排解這種副作用嘛。
陳陽認同的點了點頭,隨即說道,“龍象怎麼辦?真放了他?”
黃道林放下筷子,慢條斯理,“我是說放他離開,可那隻是我一個人的決定,至於你怎麼想,那是你的事。”
陳陽自然明白黃道林話中的意思,嘴角泛起一抹古怪的笑,“叔公,你品德真高尚。”
黃道林微微一笑,哪裡聽不出這小子在含沙射影,夾槍帶棒。
“龍象變成如今模樣,可能是功法所致,但他也實實在在犯下過不少罪孽,不能全推在功法之上,所以,是否給他機會,你自己看著辦吧?”
黃道林歎了口氣,也不再多說什麼。
……
——
早飯後,兩人叫上龍燈,一起又去了普賢殿。
龍象躺在地上,鼾聲整天。
昨晚陳陽他們離開後,龍燈讓人給他開了小灶,這家夥也是真能吃,把兩大鍋米飯造了個精光。
吃完倒頭就睡,一直睡到現在,剛才龍燈給他送飯來,叫過他幾次,這廝都是雷打不動,睡得像個死豬一樣。
氣血虧空,精氣神萎靡,想要補回來,隻有兩個方法,吃和睡。
陳陽上前,毫不客氣的踹了他一腳。
“踏馬的……”
龍象吃痛,醒了過來,眼睛都沒睜開,倒先是罵起來了。
起床氣還不小。
但他睜眼一看,麵前站著的是黃道林,頓時覺就醒了。
馬也踏不出來了。
龍象立刻坐了起來,抬頭看著黃道林,“怎麼樣,功法是真的吧?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黃道林點了點頭,“放你離開可以,還是那句話,不準再回尖峰寺。”
“哼,這破地方,請我回來,我都不會再回來。”
龍象冷哼了一聲,頗為不屑,為了取信於黃道林,甚至還當眾發了個毒誓。
毒誓什麼的,是最沒有說服力的。
不過,黃道林還是將他身上的鐵鏈解開。
“踏馬的,捆這麼緊乾什麼,老子手都快廢了。”
龍象一邊謾罵著,一邊活動著筋骨。
這種能夠自由活動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
經過昨晚的一夜又吃又睡,他現在渾身氣血應該恢複了有三成左右。
體力上的恢複,讓他覺得自己又行了,立刻朝龍燈嚷嚷著要吃飯。
不吃飽,他不會走。
頗有幾分無賴的樣子。
承諾已經做到,黃道林也就不管了,相信龍象這廝也不敢做出什麼事來,當即便和陳陽離開了普賢殿。
龍燈卻是有得罪受了,趕緊帶他去了飯堂,趕緊讓他吃飽了走人。
……
——
一個多小時後,龍象心滿意足的從尖峰寺裡走了出來。
吃飽喝足,氣血緩慢恢複,這種感覺,確實舒服。
要不是他討厭這個地方,他都想睡一覺再走了。
門口,龍燈遠遠的看著他,始終還是忍住,沒喊他留下。
他性情暴虐,留下沒人治的了他,完全是個禍害。
而且,這廝也太能吃了些,寺裡根本供養不起這尊大佛。
“師弟保重,彆再回來了。”
朝著龍象的背影,龍燈嘴裡呢喃了一句,隨即,轉身又進了寺門。
龍象似有感應,回過頭來,往寺院門口看去。
金明在的時候,我被虐。
金明現在不在了,我特麼還是被虐。
我特麼就是個天生被虐的命麼?
光是想想,心中隻覺得窩囊,繼而就是一股鬱氣哏在胸口,邪火直往腦瓜子裡鑽,
我可以不回來,但是,我找彆人來總可以吧?
這並不妨礙我把尖峰寺給毀了。
那姓黃的老家夥是強,但我比你年輕,未必不能比你活的久,你還能時時刻刻守在尖峰寺不成?
尤其是那個年輕小子,早晚把你綠屎給擠出來!
他眸子裡綻放著狠光,腮幫子咬得青筋崩起,終於轉身離去。
……
下山的步伐,輕快了許多。
從尖峰寺下來,已經在八麵山的半山腰。
這裡有一片雜木林,路邊有一條細細的清泉從山體中沁出,流經一塊青石,青石上有一個人工雕琢的小坑,山泉水流在坑中,又溢出來,緩緩的流向山下。
這地方叫【一碗水】,青石上的小坑,就像是一個碗,時時刻刻都盛滿著甘甜的山泉,供過路的行人解渴或者洗漱。
石坑的存在,已經有些年頭了,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所留。
路上並無行人。
尖峰寺的熱度早已過去,現在一整天也見不到幾個遊客上山了。
龍象來到水坑邊,直接把臉埋進水裡,狠狠的牛飲了一口,繼而又捧起坑中的清水,洗起了臉。
爽!
泉水清涼甘甜,大清早的,來這麼一下,真的是從頭爽到腳了。
突然,他像是發現了什麼,陡然定住了身形。
麵對著的石壁,常年泉水衝刷,十分光滑,泉水布滿石壁,隱約就是一麵鏡子。
雖然畫麵並不清晰,但是還是隱約可以看出,在他身後不遠,似乎是站著一個人影。
他猛然回頭。
二十多米外,果然站著一人。
陳陽!
龍象的臉色微變。
左右四顧了一下,沒看到黃道林的身影,頓時抹了把臉上的水,一臉獰然,“你在這兒乾什麼?”
陳陽微微一笑,“你怎麼不聲不響的就走了,我當然是來送你……”
送我?
龍象可不認為陳陽會這麼好心,他往前走了兩步,“那個老頭呢?”
“誰?你說,我叔公?”
陳陽挑了挑眉,“他在寺裡,沒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