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鐘後,兩人來到箭竹峰。
爬上峰頂,拿出望遠鏡,往紫竹峰看去。
嘩啦啦……
劍光閃爍,竹林成片成片的倒下。
段秋萍正被十多個人影圍攻,白發逆舞,劍氣縱橫,戰況十分激烈。
這……
陳陽臉上寫滿了錯愕。
這又是什麼情況?
這些人,打哪兒冒出來的?
與段秋萍對戰的那十多人,身上都穿著鐵甲,戴著鐵盔,雖然看不清麵容,但一個個戰力卻是異常凶猛。
陳陽揉了揉眼睛,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們剛從紫竹峰上下來,這紫竹峰上怎麼又冒出來這麼一夥人?
這般戰力,怕是個個都在靈境。
夏慶豐帶來的幫手?
可是,如果這些人是夏慶豐帶來的,夏慶豐還跑個毛啊?
……
紫竹峰上的戰鬥,持續了二十多分鐘。
打鬥的聲音驟然停了。
視線被竹林阻擋,陳陽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究竟是哪一方贏了。
兩人站在崖頂,任由雪花飄落在身上。
沒一會兒,對麵的竹林中,走出來一個人。
黃道林!
陳陽怔了一下,連忙掏出手機,給他打了個電話過去,詢問情況。
……
紫竹峰上。
黃道林坐在坡上,看樣子有點虛脫,吞了顆造化丸,好一會兒臉上才恢複幾分血色。
“叔公,怎麼樣?”
兩人回到紫竹峰,陳陽先一步奔了過去。
黃道林擺了擺手,一臉苦笑,“還真不是人乾的活,這造化境,哪怕是強弩之末,也不是靈境可比的,不過,好歹是把她給拿下了……”
說到這兒,他往竹林深處看了一眼。
拿下了?
陳陽連忙跑了過去,竹林裡一片狼藉,打鬥的痕跡很重,大根大根的竹子東倒西歪,地麵到處都是劍氣斬出的溝壑。
但是,陳陽並沒有在林子裡找到段秋萍的人影。
不僅是段秋萍,就連剛剛和段秋萍打鬥的那些人,也都不見蹤影。
他連忙折返了回去。
“你這孩子,聽半截就開跑。”
黃道林知道他想問什麼,當即便道,“她被打下崖去了,放心,她已力竭,壽元燃儘,活不了的,就算大羅金仙降世,都救不了她……”
“咳咳。”
黃道林咳嗽兩聲,顯然也是受了傷的,但他臉上卻是有著幾分欣喜,
和真正的造化境一戰,他確實獲益良多。
掉崖了?
陳陽一滯,卻不敢放輕鬆。
他向來謹慎,沒看到段秋萍的屍體,他是不可能放心下來的。
“黃燦,你先送叔公回去,我去崖下看看。”
“這……”
黃燦一滯,往黃道林看去。
黃道林囑咐陳陽道,“她就算還活著,也沒什麼戰力了,找到她後,可不要心慈手軟,徒增禍患……”
陳陽微微頷首。
黃道林便由黃燦背著,往山下而去。
陳陽轉身直奔林邊的斷崖。
斷崖在紫竹峰的西側,有個六七十米高的樣子。
下麵是一個小山穀,裡麵長滿了荒草和灌木。
陳陽直接從側麵繞了下去。
……
穀中灌木叢生,積雪覆蓋。
開啟雷達探知,陳陽撥開灌木,往穀中尋去。
從現場淩亂的積雪,很容易就能辨識出段秋萍掉下來的痕跡。
灌木上的積雪散落,形成一條路徑,從山穀的另外一側離開。
她果然沒死。
好歹也是造化境,想被這麼點高度摔死,是有些困難的。
陳陽眉頭微蹙,提著殺豬刀,循著那條路徑,往山穀另外一側走去。
雷達探知全開,他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雖然黃道林說了,段秋萍現在已經廢了,壽元也已經耗儘,完全是等死的狀態,但是,陳陽也不敢掉以輕心。
很快,陳陽從山穀另一側出來,地麵上出現了一串腳印。
必是段秋萍的無疑。
他即刻循跡追蹤,一直追到了蛤蟆石的位置。
這蛤蟆石,又叫金蟾石,算得上是旗山上的一個地標。
自這兒有四條路。
一條下山,一條去虎跳崖,一條通往紫竹峰,還有一條,便是進深山的路。
這女人要是進了深山,那可就有點不好找了。
距離蛤蟆石二十米。
陳陽停下了腳步。
蛤蟆石的旁邊,靠坐著一個人。
一身淩亂的風衣,滿頭雪一樣白的亂發,旁邊放著一柄短劍。
正是段秋萍。
這一刻,陳陽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咳咳!”
段秋萍輕咳了兩聲,她顯然是已經走不動了。
“是你?”
她轉過臉來,看清了是陳陽。
在她眼裡,陳陽並無修為,根本不存在威脅。
“祖姑奶?你這是怎麼了?”
陳陽一臉的驚訝,看她這樣子,氣息已經微弱到了極點。
段秋萍的臉色蒼白的像是刷了一層白漆,她看到陳陽,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帶我下山。”
段秋萍嘴唇輕輕的顫抖著,幾乎是在用儘全力和陳陽講話。
“下山?好,好……”
陳陽連忙走了過去,將她背了起來,快步往路口走去。
段秋萍氣息微弱,手腳冰涼,渾身血肉都枯了,恐怕也就有個六七十斤。
她動用了燃血功,壽數燃燒殆儘之後,身上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快些,快些……”
段秋萍不斷的在陳陽耳邊低聲囑咐。
“怎麼會弄成這樣?”陳陽臉上寫滿了焦急,“祖姑奶,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麼?”
“盼娣,我若死了,把我交給盼娣,讓她,讓她帶我回……回南雲……”
段秋萍的聲音越發的低了,像是已經進入了彌留。
“好,祖姑奶,你堅持住,我這就帶你去見王盼娣。”
陳陽的腳步更是飛快,像是真的怕她咽了氣。
“這不是下山的路,你,你帶我去哪兒?”
段秋萍雖然氣息奄奄,但是,還是發現了些許的不妥。
“彆急,快到了,你不是要見王盼娣麼,馬上就到了。”
……
幾分鐘後。
棕樹坡,埡口岩,陳安民的墳前。
陳陽把段秋萍放在了地上。
“你,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本來已經迷迷瞪瞪,將要昏睡過去的段秋萍,看到麵前的場景,一下子清醒了許多。
心中有種不妙的預感。
陳陽沒有答她,自顧自的取出香燭點上,插在陳安民的墳前。
誠心的拜了拜,這才轉身往段秋萍看去。
“你之前不是問,老祖公有沒有什麼話留下麼?”
陳陽笑了笑,“老祖公生前有個遺願,讓我帶你去見他,帶我肯定是帶不去了,但我可以送你去……”
段秋萍瞳孔驟然一縮,陳陽的突然翻臉,顯然讓她的三觀被跌破了。
她呆呆的看著陳陽,如同回光返照般,精神亢奮了許多,“嗬嗬,我還真是走了眼,居然沒看出來,你還是個狼崽子,不過,小家夥,就憑你……”
她的話沒有說完,陳陽摘下了手上的山茶花手環。
氣勢外放,氣血翻騰,精神力蠻橫的從她身上掃過。
靈境?
他居然是靈境。
段秋萍那慘白的臉上寫滿了驚駭,這小子,居然是靈境?
他居然一直在隱藏修為。
就連自己都被騙過了?
不,不可能,幻覺,這肯定是幻覺。
她一輩子獵鷹,到頭來,卻被一隻雛鷹給抓了眼?
這太滑稽了。
片刻,她鎮定了下來,想到了前因後果,她的聲音,在顫抖,“所以,一切都是你做的?”
“差不多吧。”
陳陽攤了攤手,“丁家的事,一多半是我乾的,從一開始的丁四海、丁少賢、丁少風,再到丁連城、丁成勇、丁少傑,還有一些記不清名字的,都是被我送走的……”
段秋萍隻覺得心血翻湧,她不敢置信的看著陳陽。
短短半年時間,讓丁家第三代嫡係幾乎斷絕,甚至把丁連城都給送走,至今都讓丁家摸不著頭腦,這是怎樣的手段,怎樣的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