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平靜沙啞,又帶著幾分哭腔的聲音傳來。
萊陽一怔:“你,你在醫院打人了?”
“打了,怎麼了?”
“你……你就不能忍忍你的脾氣嗎?對方是個男的,真要跟你動手了,吃虧的還是你。”
“那就讓我媽吃虧是嗎?!”袁聲大聲音驟然揚起。
“萊陽!你不要站著說話不腰疼好嗎?從我回來第一天開始,我就提醒過他們小聲點,結果呢?人家仗著他們有錢,醫院裡又認識人,把我說的話當放屁!每天晚上吵的的我媽睡不著覺!我讓護士換病房,結果人家動用關係,非要讓我們沒法換,除非換醫院!但是我媽治療到一半怎麼換醫院?”
袁聲大哭腔大了起來。
她好像沒在家裡,那邊呼呼的風聲吹入萊陽耳朵。
“仗著有兩個臭錢就故意惡心我,他們就欺負我……欺負我是個女生,欺負我家在醫院不認識人……萊陽,你知道我當時心裡多難過嗎?我不理解,我去上海這些年都在乾什麼?我連我媽都照顧不好,我要錢沒錢,要人沒人……我……我……”
袁聲大深深的吸了口氣,哭喊道。
“每次給護士反應這個問題,你猜她怎麼說?她說……她說要是覺得吵,可以回家休養……要不是我媽一直攔著,我都想連她一起扇!萊陽……真的……如果我們長大後依舊還讓爸媽受罪,那長大的意義是什麼?”
這些話,好像一排排倒刺,深深的劃爛了萊陽的心腸。
他沉默著,握著手機的手指,一直在微微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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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不知多久,他才長籲口氣,問二媽現在什麼情況?
“今天出院,所以我才動手!萊陽……上海我不來了,到時候我參加完雲麓的婚禮,以後就待西安了……”
嘟嘟嘟~
沒給萊陽多說一句話的機會,電話已經斷線了。
這夜,萊陽抽了半包煙,窗外的梅雨依舊淅淅瀝瀝。
那些淋不濕屋子的雨水,卻侵入了萊陽心裡,將那顆心泡爛,從而產生陣陣梅雨的酸氣。
袁聲大決定要徹底離開上海了。
萊陽知道她會走,但沒想到是這種結局。
……
次日,醒來後萊陽本想看看袁聲大有沒有發什麼消息,但卻發現昨晚淩晨時分,那位年輕媽媽發了信息。
說想請萊陽和恬靜吃頓飯,以示感謝。
萊陽婉拒,但這位年輕媽媽很執著,非要跟萊陽見一麵。
沒辦法,萊陽隻能讓她發定位,自己一會過去。
發完消息後,萊陽揉了揉昏聵的大腦,莫名的感到難過。
都是和醫院有關,自己這邊因為幫了一個陌生人,而不斷的被感謝,說自己是孩子的恩人。
而遠在一千公裡外的袁聲大,卻在醫院和彆人動手打架,他是自己最親的人,可自己卻無能為力。
還有自己的父母,要是有天也忽然病倒,是否在送醫的路上,也會碰見像自己這樣的好心人?
想著想著,萊陽不由得懷疑起來。
上海,真應該久待下去嗎?
會不會某天,因為某個人、某件事……自己也將在轉瞬間,徹底告彆這座奮鬥了多年的城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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