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傅聲音竟有點懇求,身為男兒,此刻他願意將自己的姿態擺的無限低,隻為了她能夠垂憐。
謝傅越是動容、不舍、傷心,王婉之表情越冷,越容不下他“男子漢大丈夫,要輸的起,說到做到!”
謝傅一直都不相信王婉之會如此的冷酷無情,直到她竟動用烏衣衛來驅趕自己。
在這個過程中,他猜測,試探,甚至表白心跡,得到卻是一句冷冰冰“從今以後,此人再敢踏入金陵一步,格殺勿論!”
此人!此人!此人!
你竟用此人來稱呼我!謝傅心中冷笑,這就是名閥小姐的威風嗎?
看著眼前已經拔出刀鋒,殺氣騰騰的烏衣衛,還有那個背過身去冷酷無情的瘦弱背影。
我再不走,真的以為我是奔著你身上的水脈來,真的以為我對你好是心懷不軌。
被人脅迫,他已經顏麵掃地,尊嚴儘無。
謝傅哈哈一聲大笑,騎上飛雲,揚鞭離去,那馬快如風,似乎恨不得離開這個傷心地。
謝傅的笑聲落入王婉之的耳中,隻感覺心血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原本紅潤的臉頰迅速蒼白,身體所有的生機也隨著那一聲大笑而離去。
春風輕輕溫柔,王婉之身子卻如柳枝一般輕輕搖晃,那一襲淡紅在綠意盎然中異常的紅,蒼白臉頰卻異常的白。
沒有太多生離死彆的悲痛,這樣不是很好嗎?
傅,再見。
燕語看著小姐硬生生把謝傅趕走,哭得稀裡嘩啦,語氣責問道“小姐,為什麼?為什麼?”
沒有了他,你怎麼辦,誰也代替不了他,燕語我也是不能,燕語沒有他的玲瓏心思,燕語也沒有他那麼溫柔體貼,燕語更不能讓你笑起來。
王婉之淡淡道“沒有為什麼?”
王婉之太了解謝傅了,都要死了,怎還能拖累心愛的人。
你不顧一切讓我快樂無憂,其實我也一樣。
魅影突然出現在王婉之的麵前“小姐。”
王婉之都懶得看魅影一眼。
魅影繼續道“其實你那天晚上看到的都是假的,是我找人演的戲。”
王婉之應也不應,似乎根本不關心。
燕語卻十分關心在意道“你說什麼,你什麼意思?”
魅影突然用謝傅的聲音說道“那天晚上你看到謝公子和彆的女人上床都是假的,他沒有背叛你。要模仿彆人說話的聲音太容易了。”
燕語聞言一驚,原來小姐那天晚上看到的是這些啊,難怪回來的時候失魂落魄。
燕語顧不上責問魅影,連忙拉著王婉之,激動道“小姐,你聽見沒有,你誤會他了。”
王婉之毫不動容,微微一笑“我早就相信他了。”
她那夜看到的隻不過是一個女子的妒忌和猜疑,一個女子的傷心和在意。
在謝傅當她的眼,她也看到了謝傅的心。
王婉之的話連魅影也是一訝。
把滿腔激動的燕語也硬生生逼得無話可說。
“燕語,陪我回婉園,把這兩個宅院封了。”
燕語突然意識到什麼,嬌軀一顫,小姐要走了,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
……
燕語陪著王婉之行在回婉園的路上。
王婉之腦海中一直浮現著謝傅溫暖的笑容,黑暗中感覺謝傅在就前麵帶路,他在跟自己說著話。
尤記得第一次在桃花河遇到他的時候,他抱著一疊紙,熱情的跑過來打招呼,一副很擔心的樣子,還把自己當做男子……
王婉之笑了笑,當時她不應該那麼冷漠,至少也應該問上一句公子貴姓吧。
第二次遇見他是暴雨之後,兩人都十分狼狽,他又是那麼熱情,儘管自己一言不發,他卻自言自語的說個不停,最後贈柳啞彆。
第三次在縹緲峰,我兜兜轉轉總是能遇到你,不是嗎……
不是說人在臨走之前會回顧自己的一生嗎?怎麼儘想著他,或許這段路太短了,短得用來回想他都不夠。
或者她早就做好準備,無數次回顧自己充滿悲傷痛苦的一生,唯獨傅你,倉促的來不及回顧。
燕語聲音哽咽“小姐,婉園到了。”
王婉之點了點頭“帶我到暖玉床躺下吧。”
燕語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嘩啦啦直流,她不想哭的,小姐曾經說過要歡歡喜喜,她脫離了苦海哩。
貓在知道自己即將離開的時候,會找一個無人的地方安靜離開,或許是不想愛的人徒增悲傷吧。
王婉之現在大概就是這樣,任再多的悲傷與不舍都是枉然,唯有平靜接受。
王婉之輕輕的躺下“燕語,讓我一個人。”
燕語看著王婉之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忍痛離開。
她們說好的,這是小姐的尊嚴,也是小姐遺願。
時光闌珊,風煙漸儘,愛恨恩怨皆休。
王婉之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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