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劈啪一聲,什麼東西掉了下來,打破寧靜。
司馬韻雪扭頭一看,身體顫抖一下。
謝傅聞聲,應該是從閣樓掉下來的,問道:“什麼東西?”
“是個……碗!”
謝傅問:“什麼樣的碗,能看清嗎?”
司馬韻雪忍住害怕,借助火光端詳著:“碎成幾片了,上麵有圖案,好像……好像畫的是隻雞。”
謝傅淡道:“雞碗,死人用的碗。”
“什麼死人用的碗?”
謝傅一笑:“就是她每晚用食的碗,一般置於棺前。當然這是生者對死者的一種寄托。”
“那碗為什麼會自個掉下來。”越是害怕,司馬韻雪越要問個清楚,人有的時候就是這麼賤。
謝傅笑道:“據我所知,這好像是一種想要討食的預兆。”
司馬韻雪手指已經掐進謝傅肉裡,怯弱道:“公子,你不要故意嚇我。”
“是你要問的,我就向你解釋。”
謝傅說著,不忘安慰一句:“小韻,不用怕,要吃也是先吃我。”
若是其它情形,司馬韻雪或許會很感動,可此刻嚇得都快哭了。
雖然很丟人,很軟弱,可她就怕這東西,這與她小時候的遭遇有關,成了她一輩子的陰影。
真的,她現在腿都軟了。
而謝傅一點都不害怕,自然也就無法體會到司馬韻雪內心那種恐懼,嘴上淡道;“沒事,我給她唱幾出戲,她就老實了。”
司馬韻雪已經嚇得問不出話來。
或許是知道小韻想知道原因,又或許是想安撫小韻,謝傅主動解釋道:“一般懸閣屋葬,每年死者忌日,生者都會請人來做三天人偶戲,死者就會被戲聲吸引,不會做其它的事。”
司馬韻雪臉色煞白:“公子,如果你是為了嚇我,你贏了。”
謝傅已經將她抱著很緊,而小韻雙臂也將他緊緊纏住,從舉動上,謝傅不知道再做些什麼來安撫她,嘴上柔聲道:“好,就這樣吧。”
“嗯。”
嘩啦雨聲中,室內突然起風,火堆呼呼,頂端的火焰似被掰彎。
謝傅耳朵敏銳動了動,隻聽外麵樹葉沙沙,清晰之聲竟蓋過風雨之聲,似乎什麼東西在遊蕩淒叫,讓人心底發涼。
謝傅以前從來不相信鬼怪之事,但見證了不少神奇之後,也意識到天地間還有很多難以理解的事。
人們對於這些未知恐懼的事,總會強加解釋為鬼怪妖說。
司馬韻雪驟覺涼意襲體,肌骨陰風陣陣聚而不散,渾身不由自主的起雞皮疙瘩,陰森恐怖在心頭蔓延,臉色也慢慢發白,眼神恍恍惚惚,好似被奪走魂魄一般,緊摟著謝傅的雙手也鬆了下來。
謝傅咦的一聲,去捉小韻的手,她的手臂卻若垂下的柳枝,柔柔蕩著。
謝傅叫了一聲:“小韻。”
小韻卻是不答。
謝傅伸手去觸摸小韻臉頰,入手竟是異常冰冷,好似失溫一般。
有點古怪。
神鬼之事雖說虛無縹緲,可陰寒濁惡之氣卻是真實存在,這股惡氣往往會侵蝕身體虛弱陽氣不足的人,無聲無息奪人心誌,斷人生機。
眼下又是圓月雨夜,陰寒濁惡至盛之刻。
謝傅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應對,隻好活馬當作死馬醫,朗聲唱了一出《霸王彆姬》。
謝傅熟讀經書,也算勤修佛學,唱來聲調喜樂祥和,和平中正,好似佛門梵梵之音。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謝傅這麼一唱,室內風平火直,陰森之感頓消。
謝傅心中莞爾,前人之說,前人之法從來都不是沒有緣由,自有其中原因道理,也是長年累月的經驗積累。
司馬韻雪似突然驚醒一般,雙手猛地重新摟住謝傅,“發生什麼事,我剛才好像睡著了一樣。”
謝傅微笑道:“是啊,你剛才睡著了。”
他這麼一止唱,室內突然又冷了起來。
司馬韻雪道:“公子,我好冷。”
謝傅隻得又唱起戲來。
司馬韻雪頓感暖意拂身,謝傅的戲聲讓她心生喜悅。
謝傅就這樣一直唱著,一旦停止,室內就怪異連連。
可他又不是專門唱戲的,嗓子很快受不了,漸漸沙啞起來。
“公子,師尊說我是附陰之體。”
司馬韻雪知道謝傅博學多識,也許自己透露這個信息,對他有所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