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之中,一抹收縮的劍意直罩前方三丈……但,劍威的轟鳴,卻是爆發於三丈之距的上空。
劍威甚小,不足摧石,卻是驚得畫彩璃美目圓瞪,徹底呆滯。
遙空之上的畫清影裙角擺蕩,足尖生生墜下半寸,險些氣息外溢。
“呼——”雲澈輕輕吐了一口氣,道:“的確有些難……欸?曲姐姐,你怎麼啦?”
圓瞪的美目如兩輪不再吝嗇霞光的盈月,流轉著塵世美麗與純淨的極致……隻是這般姿態出現在折天神女身上,似乎頗有些失儀。
又過了足足數息,折天神女才總算從足以將她認知崩碎的震驚中回魂,她唇瓣開合了數次,才那般艱難的道:“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同一時間,畫清影亦是一陣輕吟:“怎可能如此……”
雖然,那隻是無比勉強,很弱很輕,完全無法用於實戰的一縷劍意。
卻是一刹那真真切切的折天劍意!
折天神國的當代神尊畫浮沉,修劍四百年方頓悟第一縷折天劍意。
劍道天賦遠在畫浮沉之上,有著“劍仙”之稱的畫清影,用了七十七年。
折天神國曆史第一個擁有完美神格,亦是畫清影口中擁有曆史最高劍道天賦的畫彩璃,用了九年……而這個九年,是必將震古爍今,永銘折天神國曆史的神跡。
而雲澈……
他非折天神國之人,沒有問天劍、平天劍、禦天劍為基,更不可能觸碰折天劍訣……
竟然……
竟然…………
畫清影從未如此不敢相信自己的感知。
更是平生第一次,她最驕傲、最熟知,幾乎已與生命無間相融的劍道認知,產生了劇烈到足以蔓延裂痕的動蕩。
對於畫彩璃如此的震驚之態,雲澈也適時的表現出了驚訝:“這個,好像也不是太難。曲姐姐,我是……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不是……太難?”
畫彩璃很用力的晃了晃螓首,一時有些語無倫次:“可是……可是……你不是……你沒有修煉……你……你連劍訣都沒有,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
“劍訣?”雲澈搖頭,他眸光明澈,認真的道:“我師父從不教我劍訣,也從不讓我修任何劍訣。”
黎娑:“?”
畫清影:“?”
“為……什麼?”畫彩璃帶著無儘的迷茫,下意識的問。
雲澈回答道:“師父說,劍訣皆死,而劍意為生。若以死的劍訣去驅動劍意,所揮出的,也唯有僵死之劍。”
“可是,若無劍訣,如何衍劍意?又如何修劍?”畫彩璃喃喃道。
雲澈手臂抬起,劫天劍再閃微光:“劍意當由心生,由體生,由劍生,而無需由劍訣而生。”
“……”這番劍道理論,畫彩璃從未聽聞。
彆說畫彩璃,劍仙畫清影也是聞所未聞。
畢竟,都是雲澈胡謅的。
魂海深處,黎娑幽幽吐息。
她總算是明白雲澈先前為何要她告知折天劍訣。
果然又是一種不無卑劣的手段。
而畫彩璃那極巨的反應,又無疑彰顯著他得逞的何其成功。
麵對非但沒有解惑,反而愈加呆滯茫然的畫彩璃,雲澈又解釋道:“我師父所授劍道的確比較奇異,我也是參悟了好多年才稍稍有所明悟。”
“勉強碰觸師父所言的‘契合’之境後,我便可在窺探感知他人所施劍意後,超脫其所需的劍基劍訣,契合於自身的劍心、劍軀、劍體而施。”
“方才便是如此。”
畫彩璃無法理解,又隱約覺得似乎太過高深莫測,高深到自己無從碰觸。
若是他人說同樣的話,她定都不會入耳。但方才,她就是在這咫尺之距,親眼目睹著雲澈釋出了那一縷折天劍意。
“我平日所用之劍,皆是大開大合,隨意隨心,從不為劍訣所縛。”雲澈繼續道:“曲姐姐所修劍意神秘莫測,讓人歎為觀止,但顯然不適合於我,還是更適曲姐姐這般翩躚如仙的女子。”
他雲淡風輕,灑脫寫意,渾然不顧對麵的少女劍心崩裂。
“清心!”畫彩璃的耳邊,忽然響起畫清影的聲音。
如玉落冰泉,畫彩璃的魂海和眸光瞬間變得明澈。
“他本是異人,劍道有異也隻是獨屬於他,萬勿因此動搖和質疑自己的劍心。”
神音入魂,快速驅散著畫彩璃所有的異念。
但斷然無法驅散她對雲澈一次又一次疊加的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