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徒雖然多，但如果死亡比例太高，他們也是會考慮成本的。巨龍也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他們的貪婪會越來越高，直到某個一閾值，導致出海的收益比不上承擔的風險，那自然就沒人去了。”
賽爾溫說完，緊張地看著安柏修，希望得到這位老師的點評。
安柏修沒有任何評判，隻是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賽爾溫定了神，便繼續說：“我們應該繼續擴大我們的優勢，他們想要打破壟斷需要很長時間，而現在諸國會議即將召開，如果萊恩能夠穩住周邊的鄰居，那短時間內將不會再有大戰出現，那是我們最好的擴展機會。
“萊恩帝國的市場之前一直受到狂熱信仰的影響難以打開，畢竟我們跟亡靈關係密切，但這一次，我們可以將大部分的份額吃下來了，那是一個數千萬人口的市場，煉金協會這種小動作與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賽爾溫顯然為這個計劃做了很多準備，許多數據是張嘴就能說得頭頭是道，絕對是狠狠下過功夫的。
安柏修就這樣安靜地等她說完，然後才給出一句點評：“太低了。”
賽爾溫疑惑地問道：“老師，你說什麼太低了？”
安柏修搖頭說：“攻擊性太低了。”
“攻擊性？”
賽爾溫一臉疑惑，這做生意跟攻擊性有什麼關係？難道老師準備直接動用武力毀滅煉金協會？這可跟自己想象中的那位大人物不一樣了，賽爾溫想象中的安柏修應該是坐下來喝杯紅酒，簡單幾句話就能讓世界隨之而舞動的頂級智者，而不是動不動就殺人全家的莽夫啊。
安柏修能猜到賽爾溫在想什麼，微笑著說：“我的學生啊，如果我們是蓬勃向上的創業者，這樣專注於開拓市場方向是正確的，市場越大，就越能將對手扔下去，越容易壯大自己。資源，技術，這些核心的東西永遠比毀滅對手更重要。
“但這隻適用於創業初期，適用於生意不大的時候。因為那時候的我們太過弱小，放眼望去全是競爭對手。你無法毀滅你的所有對手，你就應該將注意力放在強大自己身上。
“而現在，我們是世界上第一的壟斷企業，包括原料，技術，運輸……煉金協會唯一有優勢的地方就是他們的終端銷售，而他們也是我們唯一的對手。看清楚自己的定位，我們是世界第一，麵臨的是第二名的挑戰。
“如果我們隻是避而不戰，選擇開拓新市場，那第三名就會覺得他也可以挑戰一下。各種陰險手段會不斷上演，而我們就是被群起而攻之的對象，因為我們是最強的一個，我們沒有對手，隻有一群等著我們死去吞噬屍體的鬣狗。
“等我們打死了第二名的煉金協會，第三第四名就會忙著吞掉他的屍體，而萊恩的市場依舊是我們的。到了我們這一步，已經不是單純的開拓增量市場，而是轉而爭奪存量市場了。”
賽爾溫感覺安柏修說的話很有道理，隻覺得眼光都上了一個新的層次，原來自己剛接手生意就已經站在世界最高的地方了嗎，原來是自己的格局太小沒跟上老師的腳步啊。
“可是，老師你如果使用暴力手段，那會不會……”
賽爾溫還是守序的，安柏修雖然擁有淩駕於煉金協會之上的力量，但生意歸生意，直接動用暴力那跟搶有什麼區彆？
安柏修的生意那麼大，彆人要是也拉下臉來搶，那生意還怎麼做，絕對會演變成無序的戰爭，那時候賽爾溫就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了。
安柏修哈哈大笑說：“想什麼呢，我也是個生意人啊。就算是那些最惡毒的謠言，最多也隻是造謠我貪得無厭而已，你看誰說過我不做生意改殺人硬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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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爾溫尷尬地笑了笑，安柏修說得好像沒毛病。世人皆知她的老師貪婪成性，路過的鳥兒都要被他拔根毛下來，但大家都知道跟他合作能賺錢，還真沒聽過他撕毀協議直接暴力搶奪的情況。
“可是，老師你說我攻擊性低……”
“我說的是商業上的攻擊性，你想什麼呢？”安柏修搖著頭說：“其實如果是我來處理，一開始就不會殺死那些出海的小商隊，不僅如此，我還會大張旗鼓地指著大海說，我將世界上最值錢的財寶都放在那裡了，讓世界進入大航海時代。
“但你以為那些海洋種族是好相處的，鯊華魚人，寇濤魚人，伊西鰩魚，甚至人魚族都不喜歡外來者從他們頭頂走過。隻有我擁有大海之中暢通無阻的能力，他們想賺錢，隻能繼續給我花錢。買船，買航線圖，甚至購買通航時間。
“就像是你剛才說的，增加他們的出海成本，他們自然就無法威脅到我們。但你選擇的是封鎖和威脅，我選擇的是收稅。你對攻擊性理解還停留在暴力手段，我今天要教你的就是商業上的攻擊性，攻擊他們的錢包，直到將他們榨乾為止。
“對付煉金協會也是如此，他們是僅次於我們的有錢人，他們的錢包比那些小商小販可豐厚多了，隨便戳一個洞就會嘩啦啦地掉金幣，而他們會心痛到麵容扭曲。他們不是想要龍族的煉金原料嗎，讓他們慢慢想，我們去挖他們的根。”
“挖根？”
賽爾溫疑惑地說：“老師，我不明白。”
安柏修歎了口氣，賽爾溫在做生意上天賦挺好，比哈維這小子強得多，唯一問題是見識少，一下子讓她全盤接受自己的生意實在是太為難她了。但畢竟是自己的學生，隻能耐心地指點。
“我問你，煉金協會最重要的是什麼？”
賽爾溫疑惑地說：“煉金技術？”
“很接近了。”
賽爾溫再次思考，很快眼前一亮地回答說：“是煉金術師！”
安柏修讚許地說：“聰明，比哈維那小子強多了。不錯，煉金協會最大的資產其實是煉金術師，不說那些傳奇位階的天才，光是海量的初級煉金術師和學徒就是世界第一的。即使他們經曆過一場慘痛的打擊，但煉金之城積累下來的基礎還是很雄厚，誰也不能跟他們比。
“古斯塔沃·弗林這老家夥就是仗著這批中低層煉金術師來支撐起煉金協會的運作，支撐起這個龐大的煉金工業生意。如果我們拿掉了這些煉金術師，那煉金協會就會轟的一下直接倒塌。古斯塔沃·弗林自己再厲害，也不能一個人當一千個煉金術師來用。
“那時候，他們就不會再想搶什麼原料了，連人都沒有，要原料有什麼用呢？”
賽爾溫感覺眼前豁然開朗，沒想到還有這種招式，果然不愧是老師，不愧是連神靈都能打包賣的傳奇大亨啊！
賽爾溫迫不及待地問：“老師，我們要怎麼撬走這批煉金術師，直接花錢請的話，恐怕成本會很高，而且我們沒有那麼多成熟的煉金工廠，將人請回來隻能養著，白費成本啊。”
“那你覺得煉金協會是用什麼方式留住他們的？”
“利益和知識。”
這些東西賽爾溫脫口就來，她可是狠狠下功夫了解過煉金協會的，被安柏修點撥之後許多死記硬背的資料頓時就被她理解了。
“不錯，利益和知識，而且後者更重要。煉金協會有一套完整的人才培訓方式，加入煉金協會就能享受這條清晰的升級路徑，這對大部分煉金術師來說都是無法抵擋的誘惑。但你如果仔細研究過就會發現，這個升級路線其實很黑。
“煉金協會的名額就那麼多，他們的盤子就那麼大，所以這個升級路線一直在限製著高層煉金術師的名額。他們壟斷了知識，然後開始用各種方式來掐死年輕人的上升空間，偶爾漏出來一點，像是給拉磨的驢頭上綁個紅蘿卜，又或者他們繼續打工。”
安柏修不由得想起伊莎貝爾，這個煉金學徒學了那麼多年，什麼都不會。因為那些煉金器具都是訂製的“防自學”、“防破解”，沒有老師告訴你原理，伊莎貝爾甚至連火焰的內外溫度不同都不知道。
“可是，老師，在煉金術的知識方麵，我們怎麼跟煉金協會相比啊？”
在賽爾溫看來，煉金協會傳承已久，傳奇煉金術師眾多，這方麵他們真沒什麼優勢可言。
安柏修疑惑地說：“你不知道嗎，煉金之城毀滅的時候將他們的大部分資料都打包給我了，而我的老師就是煉金之神，古斯塔沃·弗林拿什麼跟我比技術優勢？”
賽爾溫眼睛瞪得老大，像是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煉金之神是老師的老師？！
有沒有搞錯，沒人告訴她這個啊！
煉金協會的人是瘋了嗎，招惹一個煉金之神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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