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查土地占有情況,向既得利益集團開刀,讓多占田者多納稅,少田無田者減輕負擔。
青苗法、市易法、均輸法:
都是之前王朝用過的老梗,朝廷把倉庫中的糧食和錢拿出來,直接參與市場經濟,既便民又生財。
保甲法、保馬法:
建立嚴密的基層組織,可在必要時征召龐大的民兵隊伍,又把經營不善的國營馬場,下放給基層經營。
免役法:
出錢免除勞役,官府再雇人乾活。
諸葛半山希望用國家力量來影響市場,最終達到民間和朝廷力量的再次平衡。
雖然不像漢武帝一樣狠,搞得“中產之家皆破”,但足以為帝國續命。
變法也確實帶來豐厚的紅利。
變法鋪開以後,“青苗法”每年能帶來將近300萬貫收入,免役法也能帶來將近400萬貫,各項變法收入加起來,最終積蓄了可供朝廷使用0年的財富。
神龍六年,西北軍收複州,擴地000裡。
但也到此為止了。
“神龍變法”觸動了利益集團的外表,卻遠遠沒有觸動靈魂。
當時的許仙,還沒有穿越,沒有地球上二十一世紀的先進思想,卻對變法有著獨特的理解,讓釣叟讚不絕口。
現在的許仙,擁有二十一世紀的記憶,站在巨人的肩膀看諸葛半山的變法,又有了不同的理解。
許仙又說了一番自己的見解。
馬克思說過:“為了100%的利潤,資本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潤,資本就敢犯任何罪行。”
有資本的,往往是既得利益集團。
東方和西方不同,基本沒有宗教戰爭。東方的變法和造反,幾乎都是為了重新分配利益。
諸葛半山自詡“理財”,其實還是在劫富濟貧。
在他的理想中,老百姓是不用加賦的,但是在產業變革之前,世界財富是固定的。既然不從老百姓手裡要錢,就隻能洗劫利益集團。
從來不會有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
在變法的過程中,迎接挑戰、攻擊是題中應有之義,這時就需要有一個強大的人來支持諸葛半山。
很不幸,楚神宗不是一個好領導。
滿朝文武和天下富人都是舊體製的受益者,現在冒出一個諸葛半山,怎能容你?
於是,所有人都實名反對變法。
司馬光公開批評諸葛半山:“這樣不行啊。”
韓琦上書否定變法,富弼辭職,就連蘇軾都差點因為“烏台詩案”送命......
麵對這樣的攻擊,楚神宗扛不住。
站在楚神宗的角度上看,其實也能理解:
“所有朝堂重臣和一個諸葛半山,到底該怎麼取舍?其實不難做。”
不是所有人都有魄力用自己的犧牲,換取後代的幸福。
如果有一個強力君主支持,諸葛半山就能成功嗎?
至少有一部分不行。
“神龍變法”的內容,和商鞅、楊炎、劉晏都不一樣。
他們或是砍掉既得利益階層,或是重建財政來源。
隻要有強力君主支持,是可以辦到的。
而諸葛半山是用市場來調節。
根據現代商業的經驗,想要完全市場化,需要有完善的金融機構。
存錢貸款找銀行、損失理賠有保險,對不對?
按照變法內容:
青苗法、市易法、均輸法等法令,應該由銀行、國企來執行,他們具有專業知識和信譽,做為官府和農民的中介層。
甚至買賣都需要繁榮發達的工商業來配合。
變法的一部分內容,本質上是商業行為。
可大楚畢竟是古代王朝,沒有先進的金融機構,除了壟斷專賣,也沒有繁榮的工商業,隻能交給官吏來執行法令。
用行政命令直接指導商業行為,往往會產生**、粗暴、和強製性攤派。
比如青苗法,官吏怎麼能知道誰需要貸款呢?
如果不是需要貸款的農民去主動,即便他們一家一戶查找,官吏也不會知道到底把錢借給誰?再加上指標攤派,隨便找幾個人拉倒。
需要的人借不到錢,拿到錢的不需要。
真是缺了大德了。
歸根結底,這部分法令太超前,大楚的社會組織根本不兼容。
就像一台90年代的電腦,都老掉牙了,你非要拿出來玩最高配置的王者榮耀、絕地求生......不死機才怪。
聽許仙說到這兒,釣叟懵了,問道:
“馬克思是誰?什麼宗教戰爭?什麼電腦?什麼王者榮耀?什麼是死機?”
許仙一時嘴快,說出了超時代的東西,隻得胡亂解釋了一番,也不管釣叟聽不聽得懂,又繼續侃了一會兒,道:
“沒有強力君主支持、沒有金融機構,不論是地稅或理財,都沒有成功的可能。
諸葛半山沒有錯,隻是生錯了時代。”
許仙評價諸葛半山的神龍變法是七分功,三分過,這三分過是因為檢驗過的真理,到下麵具體執行的時候,卻出現了偏差。
釣叟說道:
“這一切的一切形成了大楚的天道,它守護著大楚開國以來既定的規律,不管是誰,想要反抗,都會遭到瘋狂的反噬。”
許仙最後說道:
“天道不足懼,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畏。
隻要能做到這三點,變法其實不難。”
許仙對變法的見解已經超越了這個時代,釣叟麵現驚容,道:
“短短幾個月不見,小哥對變法的理解竟然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聽小哥一席話,有如醍醐灌頂,令老朽茅塞頓開!”
頓了頓,釣叟問道:
“小哥,以大楚現在的形勢,究竟要如何破除祖宗成法,才能逆轉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