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後,比沒死的消息來得更有衝擊力的,是她已經有了一個三個月的孩子胚胎。
她摸著自己的肚子,在醫院哭得笑出來。
終於有勇氣再活下去。
重新學本來就在學的算賬,去考會計證,想把這個孩子好好養大。
唐觀棋聽著應鐸徐徐道來,她終於有反應:“之後的事情,您還知道嗎?”
應鐸說起來,一貫成熟穩鎮地聲音都有些微沉痛:“那位長輩一路把兒子拉扯到八歲,但八歲那一年,孩子被人販子拐走了。”
唐觀棋當然知道,她很清楚這些。
這是這個故事裡最痛的地方。
“那位長輩終身未嫁,也一直尋找自己的孩子,中途因為有人知道她思念孩子成疾,故意將自己的孩子丟到她門口,長輩不想養,卻沒有辦法,不忍心看見那個孩子風餐露宿,就把她收養了,那個孩子,就是鐘蓉的母親。”
唐觀棋覺得好笑地點了點頭。
男人的聲音溫和:“我一直都敬仰這位長輩,和她對愛情的忠貞。”
應鐸向往那種感情,不是偶然的。
他的父親不是一個專一的人,港城一夫多妻製度一直到七幾年都是合法的,很多有權有勢的男人有好幾個合法妻子。
他不是大房的兒子,而是三房的。
記憶裡,母親總是無比盼望父親來看她,他也希望爸爸能來見他,但始終都隻聽說阿爸在其他媽媽那裡留宿,疼愛他的哥哥們。
一直到他成年,哥哥們被綁架的綁架,內鬥的內鬥,最後隻剩下他一個婚生子,阿爸才終於將目光投向他。
他羨慕忠貞不二的感情,希望自己也有溫暖的三口之家,也希望有愛自己至深的妻子,哪怕他出事,也會為他不再嫁。
但如今的社會,這樣品行的人,幾乎不存在。
婆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留下自己的血脈,品行無法沿血脈繼承,他甚至都沒有機會看一看這種堅定不移。
他一低頭,卻見妹妹仔在手機上寫:
“我也會和那位長輩一樣,至死不渝,不離不棄的。”
應鐸隻是被逗得笑了笑,這句話哪有那麼容易做到?
人與人都是不同的,曾婆婆的品行萬裡挑一。
妹妹仔也隻是現在年紀小,所以才會覺得自己可以做到一輩子隻忠於一個人。
他不相信,卻依舊低聲哄:“不同時代有不同時代的感情,不必比。”
她卻忽然寫下一行:“鐘蓉與那位長輩沒有血緣,您確定嗎?”
應鐸摸了摸她的頭:“這是自然的,為什麼這麼說?”
鐘蓉和那位長輩沒有血緣關係,的確是一個遺憾。但已經是注定的事情,沒有辦法改變。
如果世界上有婆婆的血脈,他大概會傾儘全力,儘力托舉。
也信對方會有和婆婆一樣的品質,真正會忠貞不渝。
唐觀棋漆黑的眼帶著光,回頭凝視著他,卻什麼都沒有寫下。
曾芳是領養的沒錯,
但是。
kk和外婆是血脈相連的,
這個是無法作偽的標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