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阿婆看了一眼從氣質到衣著相貌都出挑的男人,感覺就不像他們這一圈的街坊,就手腕上那塊表感覺就不便宜。
不知道是曾麗娟哪個親戚,曾麗娟竟然還有這麼標致的後輩。
阿婆似終於找到了可以控訴曾麗娟的對象,一把挽起袖子:
“你睇下,這個疤就是她打出來的,幾十年前的事了,我想讓她讓我兩尺土種豆角都不肯,說她老公要種劍蘭,這兩尺要留著種劍蘭。”
應鐸能聽到和婆婆有關的事情,是很難得的。
他落座在對麵的石椅上,難得有耐心,用他寶貴得一秒千金的時間去聽一個老人家無意義的抱怨。
那個阿婆喋喋不休:“我說我每年給她點豆角,她死都不肯,同我打起來,痛得我真是,這個死老太婆。”
應鐸眼中帶著很淡的笑意聽:“幾十年前,你們很熟?”
誰知阿婆立刻否認:“她老公不是叫唐昌樸嗎,我同她根本不熟,但她老公是我發小,這棟屋是她老公的,我以前就住隔壁,是被迫同她湊在一起的。”
沒想到婆婆還有一個這麼親近的舊人,應鐸頗感意外。
對方還吐槽著:“什麼劍蘭呐,唐昌樸種了一院子劍蘭,還沒種夠?我還不知道唐昌樸?天天去出任務,早上七點出了,晚上大半夜才回來,哪伺候得了這麼多劍蘭。”
劍蘭,應鐸無由來想到唐觀棋的眉眼,她在病床上虛弱看著他,寫下拜托他送一束劍蘭到墓前。
不知為何,心陷了一瞬。
有種說不清的感覺在心底蔓延。
原來婆婆中意劍蘭,是這麼來的。
應鐸淡聲問:“曾婆婆的丈夫很中意劍蘭?”
那個阿婆嗤一聲:“你們年輕人就是對這些不了解,唐昌樸唐菖蒲,唐菖蒲就是劍蘭花,唐昌樸肯定中意劍蘭呐。”
他突然有種莫名的預感湧上來,但仍舊斯文溫潤地問:“當時婆婆老公種的是哪種劍蘭?”
阿婆哪記得清,幾十年前的事了:“是哪種我就說不出來,不過是黃色的,裡麵的芯是紅的,他老公不是警察咩?紅心劍蘭,寓意最好,他的心可不是紅彤彤的?”
應鐸從西褲口袋裡拿出手機,搜出圓葉唐菖蒲的圖片,在石桌上推到老阿婆麵前:
“是這種劍蘭嗎?”
那個老阿婆一看就知道:“沒錯!就是這種。”
這種,就是妹妹仔一周前拜托他帶上山的劍蘭。
那個阿婆絮絮叨叨:“曾麗娟也是有報應,她的兒子領來的那個媳婦,真是不行,老是欺負老實人。”
應鐸直覺不對,緩聲問:“她的兒子不是走失了?”
阿婆一拍大腿:“哪有,二十歲那年找回來了,還同她養女結了婚,當時我們還說金玉良緣,兩個都是自己的孩子。”
說起來就讓人唏噓:“結果她養女同她的兒子結婚,就是怕她把財產留給她的兒子,怕曾麗娟不給她,索性和她的兒子結了婚,真是跌到錢眼裡去了!”
應鐸有種霧氣正在被一隻大手完全剝開的感覺,而這個過程像皮膚撕裂身體一般,是帶著劇痛的,這個素不相識的阿婆說的,和他知道的,完全不一樣:
“和養女結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