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李銳進又不說話了，氣氛再次回落到最起先的樣子。
李瑜扯了一下卡得自己脖子有些難受的安全帶，問道：“你，不反對我玩遊戲嗎？”
李銳進繼續認真開著車，應道：“你有見過我反對嗎？”
“……沒有”
李瑜回想以前，即使李銳進對他很嚴格，但那都是在成績和為人上，並不會乾涉自己的愛好。
“你為什麼不反對？”
“為什麼要反對？”
“我看很多家長都說網絡遊戲是電子鴉片，會毀了孩子。”
“那你覺得自己被毀了嗎？”
“沒有。”
彆看李瑜成績比不過陸悠和唐婉，可在全校範圍裡，能穩定超過他的，也就隻有他們兩個。
再加上他在學校裡，安分守己，還能幫老師做事，完全可以稱得上彆人家的孩子。
“所以，你說的電子鴉片，不成立。”
李銳進打亮轉向燈，穩穩的超過前方的運油車。
“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無能父母推脫己身責任，掩飾自己教育缺少的借口。”
聽到這句話，李瑜垂下了眼眸，不帶感情的問道：“那你覺得，你的教育很成功嗎？”
李銳進不著痕跡的瞥了他一眼，沉默良久，才說道：“曾經，我是覺得很成功的。
因為你懂得主動學習，在學校裡守規矩，成績優異，不需要你媽費心。”
“現在呢？”
“出現了不可預知的偏差，我在想辦法補救。”
李瑜把頭轉向窗外，看著飛速而過的樹木，問道：“補救？怎麼補救？”
“待會你就知道。”
……
車子最後停在一處山腳下。
“下車吧。”
李銳進解開安全帶，從車尾箱裡拎出兩個紅色塑料袋。
一袋是三個大蘋果和零星幾個砂糖橘，另一袋是紙寶蠟燭香。
李瑜想要伸手接過一袋，被李銳進拒絕了。
“你不用拿，跟著我來就好。”
兩人一前一後，踩著凹凸不平的石子路，緩慢前行。
足足走過兩片山頭，他們才抵達目的地。
李瑜看著眼前荒涼的沙土墳地，好奇的問道：“這是誰的墳？”
李銳進放下手上的袋子，上前拔掉長在墳頭上的幾根雜草，回應道：“你爺爺的。”
“嗯？”
李瑜真的驚訝了，他從小到大，都沒聽家人提起過爺爺的存在。
雖然心裡好奇，但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問。
卻不曾想，竟然長眠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
“小瑜，跟你說個故事吧。以前有個年輕人，像個街溜子一樣，整天遊手好閒。
可這樣的人，卻用自己的花言巧語，娶了一個溫柔賢惠的好女人，還讓她生了四個孩子。
然而即使當了父親，這個人依舊不懂改變，還是天天在村裡麵走來走去，不務正業，家裡的消費全靠女人那一點點微薄的工資支撐。
有外人來家拜訪，就裝出嚴父的模樣，對子女大聲嗬斥，美其名曰，家教，實際不過是為了自己那根本不存在的顏麵。
後來，這個人被同村在外務工的人，用三言兩語騙去外地做生意，說是能掙大錢，就把家裡所有的現金全拿走了。”
李瑜聽出來了，自己父親說的這個人，就是自己的爺爺。
“然後呢？掙到大錢了嗎？”
李銳進將水果隨意的擺在小土堆前，諷刺的說道：“都說是騙了，怎麼可能掙大錢？”
“那後來爺爺回家，你們是怎麼說他的？”
“我們經過商量，一致同意，隨便找個山頭埋了，就當沒有這個人。”
“呃……”
李瑜屬實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
“你們，不難過嗎？”
“一點也不。死了還能省點飯錢，供你姑姑讀書。”
李銳進掏出打火機，將紙寶點燃，雙手合十，稍微拜了兩下。
李瑜正要跟著也要拜兩下，被他阻止了。
“你看著就行。”
李銳進點燃三根祭香，插在小土堆底部。
“老爸，我帶小瑜來看你了。你也彆多想，主要是我想找個地方和他聊聊天，這裡挺合適的，所以就來了。
有件事，我不得不承認，我確實是你的兒子，你那狗屁的性格，我學了個七七八八。
但我還是比你好，我有錢，也寵老婆，兒子雖然一樣討厭我，不過還沒到恨的地步。
以後，我將以你為反麵例子，督促我自己，好好的說話，不搞臉麵工程。”
話裡潛藏的意思，李瑜聽出來了。
大致就是，“兒子，我知道錯了，以後會好好改正”。
“爸，你是想讓我原諒你？”
“不。”
李銳進抬腳踩滅尚未燃儘的祭香，說道：“我犯下的錯誤，是長久以來所對你的忽視，不可能一句話就讓你原諒的。”
“那你說這些話的意義何在？”
“告訴你，我的想法。”
李銳進看著紙錢燃燒殆儘，不剩一絲明火後，再拿起水果袋，說道：“走吧，我們下山。”
李瑜沒有動彈，平靜的與他對視。
“你要說的，就這些了？”
“還有，回去路上說。”
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