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
陸悠捧著托盤回來,眾人正聊得熱火朝天。
李瑜:“最近聽說你們學校有人當眾表白,動靜搞得還挺大的?”
唐婉:“有這回事?”
王菱花:“確實有,我親眼看見了”
徐年:“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具體是個什麼情況?”
王菱花:“大概就是,前幾天晚上,未名湖那邊,一男生擺了一個心型蠟燭外加一地的玫瑰花向女生表白。”
唐婉:“哦,那他倆成了沒?”
王菱花:“不知道,反正我看那男生蠟燭才點著一半就被保安趕走了,說是公共場所禁止玩火,還勒令他把地掃乾淨”
徐年:“哈哈!蚌埠住了!”
唐婉:“不過,有一說一,這種當眾表白行為,我是挺反感的,占用公共資源行個人私事,還隱隱有種借群眾壓力來逼迫對方答應的意味。”
王菱花:“是啊,我也覺得好蠢。表白就表白,為什麼非要搞得天下皆知?”
陸悠沒有插話的打算,隻是默默的將托盤裡的食物轉移到餐桌上。
打心底說,陸悠也不認可當做表白,理由和唐婉說的一樣。
如果兩情相悅還好,要是一廂情願,那就是利用旁觀群眾來施壓,屬實下作。
“你們的酸辣粉來了,趁熱吃。”
“謝謝大神!”王菱花甜甜的道了聲謝。
“不客氣。”
陸悠坐回原位,夾來一隻明蝦,開始嫻熟的剝殼。
唐婉挪動身子貼到陸悠身旁,小聲道:“謝謝老公,等明天回去,我給你摸萊子。”
陸悠動作一頓,眼睛不自覺往唐婉衣領內飄去。
晦暗不明的空間中,一道幽深的溝壑若隱若現,好似擇人而噬的深淵巨口。
陸悠將去掉殼的蝦肉送到唐婉嘴巴,道:“說話算話。”
“那必須的,誠信是做人的基本準則。”唐婉一口吃下蝦肉,笑容溫暖燦爛。
“蝦好吃嗎?”
“好吃,我還要!”
看著兩人親昵的舉動,鄧睿心裡有些羨慕,大腦不自覺的幻想自己談戀愛的場景。
輕聲細語,身形相依,肌膚觸碰,甜蜜又美好。
隻是畫麵蒙上了一層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看不清女方的模樣。
幻想持續不到十秒就破滅了,因為李瑜將話頭拋給了他。
“老鄧,你土木平時都上什麼課?”
鄧睿回過神,道:“大一以打地基為主,大部分是公共課,比如思修、英語、微積分、線代和程序設計,剩下兩節工程製圖基礎和工程管理概論是專業課。”
“沒有高數?”
“微積分不就是高數?”
“隻能說,微積分是高數的一部分,兩者屬於包含與被包含的關係,不能完全劃等號。”陸悠糾正道。
“聽說你們土木畢業後都要去工地打灰,是不是真的?”李瑜又問道。
鄧睿想了想,一臉認真道:“你這個問題問得好。在我看來,如果未來想深耕土木行業,當一名資深工程師,肯定是要下工地的。
跟當官類似,想坐上高位,就必須下鄉走一遭。不親身走近群眾,就沒有充足的閱曆支撐通過職位麵試,沒進過工地乾活,積累的知識就無法運用到實際中。”
“也就是說,你以後是要進工地咯?”李瑜笑道。
鄧睿點了點頭,道:“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以此為開頭,眾人就各自的專業以及未來的就業情況展開一場彆開生麵的討論。
隨著餐桌上的食物被逐漸清掃,眾人的討論也來到了終點,並得出一個統一的結論。
在沒有背景支持的前提下,各行各業的起步都是苦逼的,管你什麼學校畢業,先熬幾年資曆再說。
當然,即便是家世普通的一般人,隻要能考進首都大學或者五道口職校畢,畢業後就帶上了背景。
要知道,大學本質是個提供資源的平台,越好的大學聚攏的資源越優質,而人脈也是資源中的一項。
一個人在頂尖大學讀了幾年都沒有把人脈資源轉化為個人背景,隻能說明這個人的能力也就那樣了。
填飽了肚子,眾人紛紛靠著椅背休息。
李瑜斜眼看向陸悠,道:“澡泡了,自助餐也吃了,接下來到什麼節目了?”
陸悠抓著唐婉的手,用濕巾幫她擦乾淨手指,道:“一樓有個水上樂園,四樓是娛樂中心,有網吧、遊戲廳、乒乓球館、桌球館,五樓有包廂,能睡覺、能按摩,還有麻將房,你們想玩哪個?”
“水上樂園?大冬天的居然還有水上樂園?不會冷死嗎?”唐婉好奇道。
陸悠檢查一遍唐婉的手指,確保每一根都沒油漬後,再放開唐婉的手,而後解釋道:“水上樂園分室內和室外兩部分,冬天隻開放室內,有充足的暖氣供應,水也換成熱水,自然就不會冷。”
“原來如此。”唐婉神情若有所思,似乎在想著什麼。
“要不,上四樓開黑?我老早就想體驗一次網吧連坐了。”李瑜提議道。
不等眾人發表意見,徐年直接否決道:“我們六個人,有男有女,做點什麼不好,你偏要說去上網,你是會玩的。”
“那你有何高見。”
徐年睨了陸悠一眼,淡然道:“沒有。”
“沒有你還這麼神氣?”
“總比你隻會出餿主意強。”
對於李瑜和徐年一言不合就拌嘴的場麵,眾人都見怪不怪了。
左右不過小打小鬨,甚至還可能是兩人的特殊調情遊戲,沒必要理會。
這時,唐婉思考有了結果,開口道:“我有個想法,我們人多,這裡的娛樂項目也多,何不分頭行動,各玩各的,玩到十點再集合跨年?”
陸悠率先回道:“我覺得沒問題。眾口難調,強行湊一塊,總會有人玩得不自在,還不如分開,各自儘興。”
剩下四人互相對視一番,均表示讚同。
接著經過五分鐘的商討,六人分為兩支隊伍。
李瑜和徐年上樓開黑,陸悠、唐婉、鄧睿和王菱花下樓玩水。
……
一刻鐘後。
陸悠四人換上泳裝,又租了兩個遊泳圈來進入水上樂園。
泳池內人不算多,但也不少,多為小孩子以及帶著小孩的父母,零零散散的分布各處。
四人簡單活動熱了個身以防抽筋,再走階梯下泳池。
當肌膚接觸到池水的一瞬間,唐婉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驚呼道:“這水還真是熱的!”
“你又不是沒泡過溫泉,用得著這麼驚訝嗎?”陸悠好笑道。
“溫泉是泡過,但熱的遊泳池我還確實是頭一回見。”
四人本來想在淺水區安靜的晃蕩一陣,卻被周圍十來個陌生的小孩來了幾發顏射。
不得已之下,四人隻好改變計劃,往深水區進發。
隨著四人的移動,水位逐漸上升,由腰部一路漲至胸部。
直到大家的腳尖都無法觸及泳池底部,四人才停下來。
兩位女生有遊泳圈保護不會沉入水中,陸悠有泳技傍身,也不會沉。
至於鄧睿,陸悠看他不借泳圈也能遊刃有餘的劃水,想來也是會遊泳的。
相比淺水區,深水區人少了許多,煩人的小壁登也沒有了,更多的是會遊泳中登和中小登。
唐婉雙手抱著遊泳圈回望來處,感慨道:“有時挺羨慕小孩子的,無所顧忌,隨便對著陌生人都能耍起來。”
陸悠則不以為然,道:“我倒不覺得有什麼可羨慕的,一群不知規矩的熊孩子,不如我家小姝一根。”
唐婉沒有反駁,因為她以前搭公共交通也被大吵大鬨熊孩子打擾過,而且熊孩子的父母還自顧自的玩手機,完全沒有製止的意思。
毫不客氣的說,唐婉當時就想衝上去給熊孩子踹飛,再補個兩個大逼鬥。
可惜,終究隻能想想,無論哪個版本,未成年都是永遠的t0,碰瓷不了一點。
“說起小姝,我有兩個月沒見她了,不知現在她長啥樣了。”唐婉麵露思念之色。
陸悠笑了笑,回道:“兩個月能有什麼變化,也就頭發長了些。”
“你是不知道小孩長得有多快,兩個月能大一截!”
王菱花腦海中浮現一道身影,一個粉雕玉琢,差不多膝蓋高,走路搖搖晃晃的小女孩。
“大神,你們說的小姝,是你妹妹嗎?”
“對。”陸悠點點頭。
“高一下學期家長會那個?”
“沒錯。”陸悠再次點頭。
“兩年多過去,應該上幼兒園了吧?”王菱花笑著問道。
“今年九月份就去了,讀小班。”陸悠如實回道。
“真好啊!家裡有個妹妹,平日的生活肯定很有趣吧?”王菱花語氣中先是帶著幾分羨慕,隨後又轉變為落寞,“不像我家,就我一個獨生女,爸媽又老套不愛說話,每天沉悶的要死。”
王菱花這番話一下子引起了鄧睿的共鳴。
鄧睿也是家裡的獨生子,但他比王菱花還慘。
起碼王菱花的父母都在身邊,而鄧睿的父親常年在外打工,逢年過節才回家一趟,母親早年也是早出晚歸。
直到鄧睿初三這年,家裡兩位老人相繼去世,鄧睿沒人看管,外加擔子也輕了些許,鄧睿母親得以辭職,轉而當起全職家庭主婦。
如今回顧過往,鄧睿也是佩服自己,這樣的條件都沒有長歪,還以全省第二的成績考上五道口技校,著實是個奇跡。
“獨生子女有獨生子女的好,能獨享父母的愛,也不用擔心有人跟自己搶玩具。”鄧睿安慰道。
王菱花很想說,自己家不缺買玩具的錢,可感受著鄧睿柔和的目光,她說不出口了。
既然是個美麗的誤會,就讓它一直持續下去吧!
雖說在陸靜姝出生前,陸悠也是個獨生子,但他自記事起,身邊就有李瑜這個沒有血緣的親兄弟,要他理解王菱花的心情,多少有點難為人。
唐婉更不用說,她就是在唐璟的三分嗬護與七分欺壓之下長大的,她不暗地裡詛咒唐璟已經很不錯了。
“妹妹這玩意,隻能說好壞參半。乖巧的時候,的確很可愛,可一旦耍起脾氣,就恨不得掐死她!”末了,陸悠還補充一句,“就跟某位女人一樣。”
聽到這話,唐婉頓時不樂意了,掬起一捧水潑向陸悠,質問道:“你暗戳戳的罵誰呢?”
“說你呢,嬌氣的大小姐。”陸悠不甘示弱的回了一擊,手掌並指成刀斜斜的鏟入水麵。
水花呈水幕狀飛濺而起,朝唐婉傾灑而下,瞬間便將她的頭發打濕了大半。
垂落的頭發遮住了唐婉半張臉,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陸悠能明顯感知到,唐婉的怒氣值在直線飆升。
眼見情況不對,陸悠轉頭紮進水裡,果斷選擇逃跑。
“我潤了,你們慢慢玩!”
“有本事挑釁,沒本事承擔後果?”唐婉捋起頭發,奮力擺動雙腿,帶著滿腔怒火朝陸悠追去,“你彆跑,趕緊停下來讓我打兩拳!我保證不打死你!”
“你追得上我再說吧!”陸悠忙裡偷閒向唐婉比了個中指,仿佛在鄙視唐婉的遊泳速度。
“嗨呀?我就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