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歎息了一聲,隨後便開始思考。在做這件事的時候,他不停地進行著深呼吸。
大清洗很快就要來了。他想。
二十年一次,近乎一種殘酷的自然規律——貴族們會從中獲利。實際上,不管大清洗進行與否,他們都是有利可圖的。
這件殘酷的事更像是一種提供消遣的娛樂方式還能說什麼呢?在諾斯特拉莫,這並不稀奇。至少比把活人縫起來當做床墊用要正常得多。
前者仍有利益可圖,後者若不是眼見為實過,卡裡爾恐怕會將它當成一種瘋癲的想象。
卡裡爾笑了笑。
昆圖斯內有將近七百個幫派,他殺不完,殺到死也殺不完。隻要來自貴族們的壓迫仍然存在,選擇拋棄人類身份的窮苦工人就會越來越多。
這個世界已經被改變了,被徹底地改變了。隻憑他一個人要怎麼讓一切重回正軌?
他甚至沒辦法建立起一個像樣的組織來吸納幫手。諾斯特拉莫人的思維方式已經被完全扭曲了,這個世界裡容不下太多的善良
但是,以殺止殺不是答案,卡裡爾。
是啊,我知道。
卡裡爾閉上眼睛,徹底摒棄了雜念,開始沉入他思維的更深處,不停地向下挖掘。在諾斯特拉莫這種地方,試圖做計劃是很困難的,但他必須一試。
被幽魂殺死了所有頭目的那個幫派,名為聯合之子。
一個莫名其妙的名字。
和其他所有的幫派都彆無二致,這些人總是喜歡向貴族看齊的。
起這種詭異而拗口的名字也是其中一環。他們以為這樣做就能有朝一日進入貴族們的行列當中,隻有少數人才清醒地明白,幫派不過隻是貴族們養的狗而已。
聯合之子——卡裡爾開始在自己的記憶中搜尋這個名字,他本不該有這些記憶的。不過,這並不重要,不是嗎?
很快,他便得到了答案。
聯合之子中的某一個頭目在不久前加入了顫齒。
很好。
顫齒,還有斯科萊沃克
這是兩個曆史悠久的勳貴家族,現在他們應該都被注意到昆圖斯了。真是好事一樁,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幸運去麵見那些尊貴的大人呢?
卡裡爾冷笑起來。
斯科萊沃克家族死了一個驗屍官,儘管他們可能有上百個類似的人,但其中一個的死亡仍然不算小事
斯科萊沃克這個家族,和其他所有上層貴族都極其相似,隻有一點讓他們顯得較為特彆。
他們非常看重‘規則’,還有‘榮譽’。
諷刺吧?
但是,這是真的。
為他們效力的人能夠得到許多東西,隻要付出完全的忠誠,這些人能夠在死前幾乎得到他們想要的一切。
這意味著,斯科萊沃克家族一定會試著找出是誰殺了驗屍官。
至於顫齒那是一群瘋子,喜好血肉的盛宴,鐘愛感官的刺激。他們同樣也不會放過這個能名正言順地來下巢進行獵殺的好機會。
卡裡爾睜開眼睛,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已經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如果說,顫齒要和斯科萊沃克家族聯合起來在昆圖斯提前舉辦一場晚宴的話,那麼,他便已經搶在主辦方前麵取得了入場函。
再次站起身,卡裡爾扶著冰冷的牆壁,吐出了一口帶著顫抖餘韻的悠長歎息。
疼痛讓他依舊沒辦法保持自如的站立,短暫的放鬆過後,是更大的、連綿不絕的疼痛狂潮。每次都是這樣,這種力量真的很糟糕,但也很好用。
他選擇從垃圾堆裡撿回那把破爛椅子是有原因的。
第一,那把椅子沒人要了,他可以拿走。第二他真的很需要一把椅子。
諾斯特拉莫沒有白天,隻有永夜。站在大樓的邊緣,望著下方的景色,卡裡爾如此想到。
這顆星球上的所有城市都腐爛了,從建立的最開始就已經用上了畸變的材料。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他改變不了它們和他們。
他也知道自己讓幽魂承擔一切的行為極其自私——但是,他又有什麼選擇呢?
“我到現在才明白,原來那句話是真的。”
卡裡爾笑著自言自語起來。“自由意誌根本就不存在,除非吞槍管,開煤氣,或者跳碼頭”
+他再次拒絕了。+
+是嗎,我的陛下?+
+是的。看來他對我誤解頗深。+
+您不能要求遠在銀河係另一端的某個人平白無故地接受您的通話請求,我的陛下。+
+或許吧??但我會再嘗試幾次。康拉德·科茲的命運如今正係於他手。+
+那麼,祝你好運,陛下。另外,我記得您昨日才說過,命運這個詞,非常荒誕。+
“是的,吾友。”
一個身披金甲的巨人睜開眼睛,如此說道。“但是,在某些時候,它的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