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布所做的衣袍被狂風吹拂的獵獵作響,被迫凝結的寒冷霧氣撲麵而來,他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很快,他便落地了。準確地說,是落在了某間房屋的屋頂。然後他開始奔跑,這一次,他的腳步寂靜而無聲,有一種舒展的力量在體內綻放。
跳躍——攀爬——停留並觀察。在長達三分鐘的奔襲之中,幽魂悄然來到了一處尖塔的頂端。
此前,卡裡爾已經和他無聲無息地經過了所有的崗哨,幽魂則默默地記下了全部位置和任何其他可能有用的東西。
卡裡爾說過,要謹慎。
下方了傳來細微的說話聲,有兩個人正在交談。幽魂耐心地聆聽了一下,想取得一些有用的信息,卻一無所獲。
他可不想知道應該分彆用什麼樣的方法去取悅男人和女人,這對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沒有任何幫助。
於是他開始繼續行動。
幽魂的動作非常謹慎且小心,指甲沒有卡入磚瓦的縫隙,隻是輕微地刺入。在每一次下降以前,他甚至都會反複確認下腳點是否真的能夠承受他的體重。
而他是幸運的,這座尖塔的建築材料也是堅固的。
很快,他便悄無聲息地爬到了尖塔上的某扇窗戶上方。窗戶是開著的,一根長長的、漆黑的槍管從中伸出,還有煙霧縈繞著,從窗戶內湧出,四散。
“就像我說的那樣,班戈,你在這方麵實在是不上道。”
一個嘶啞的女聲恨鐵不成鋼地說。
“昆圖斯裡到處都是技院,哪怕你不想付錢,你也可以隨便去下城區找幾個人解決一下,完了還能把他們賣到肉店去賺錢。你乾嘛非得追著那個棚戶區的女人不放?她瘦的跟他媽排骨似的!”
“她她不一樣,諾爾斯,她不一樣。”
班戈結結巴巴地回答。“我覺得她很特彆,真的,她的眼睛很好看。”
“你他媽所有人的眼睛都是黑的!你看的出來什麼?彆在這裡裝白癡了,班戈。對了,你前幾天是不是還跑去給她送東西了?”
““
“回答我,班戈!”
“是的,我送了條熏大腿過去”
“哪家的貨?”
“格爾圖瑞斯家的。”
“真見鬼,你這個白癡,格爾圖瑞斯家的煙熏貨你竟然拿去送一個棚戶區的平民其他幫派會笑死我們的。我受不了了,等這趟工作結束,我就帶你去找那女人。”
“不,不,彆!彆,諾爾斯,你彆——”
“——彆什麼?你可不是以前的那個毛頭小子了!你現在是榮耀督軍的人,我告訴你,班戈,你沒得選!”
聽到這裡,幽魂皺了皺眉。
他並不能完全明白這兩個人到底在談論什麼,但是,他敏銳地從那個名為諾爾斯的女人口中聽出了一種讓他無法忍受的漠視。
她沒有將棚戶區的那些工人與平民,當成人來看待。
這點,讓幽魂很不快。
他不喜歡這樣。
幽魂鬆開左手,身體順著重力自如地旋轉。右手鋒利而堅硬的指甲在尖塔的磚石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隨著他的旋轉,甚至成了一個深陷的圓形。
然後,他跳躍,從窗戶進入了房間之中。幽魂沒有打算隱藏自己的到來,但他還是高估了那兩人的反應速度。或者說,他低估了自己能夠做到的事。
進入房間的第一秒,幽魂便已經用修長的右手扼住了那名為諾爾斯的女人的頭顱,輕輕一扯,鮮血飛濺。
至於那個叫班戈的男人
在幽魂的視線中,他的表情已經有了細微的變化。正在從擔憂與尷尬變作深沉的恐懼,他的嘴在開合,似乎還停留在想要勸說諾爾斯不要去找彆人的麻煩的階段。
“再見,班戈。”
幽魂對他點點頭。“卡裡爾說,你們中有些人不是天生的壞種,隻是沒有辦法才加入了幫派,但是,事情在那之後就不太一樣了,而我們也不能代替死者原諒你們。”
幽魂揮動左手,了結了班戈的性命。
他知道很多種殺戮的方式,但他選擇給了班戈一個最快且幾乎無痛的安眠。
還有三十五個。
扔下諾爾斯的頭顱,用衣袍擦了擦鮮血。幽魂來到了尖塔的窗前。他看了一眼那隻擁有長槍管的漆黑槍械,伸出手,用指甲硬生生將槍管切割了下來。
他翻過身,坐在窗台之上,開始輪流用右手的食指與中指去切削槍管的最前端。半分鐘後,它已經從一根沉甸甸的槍管變成了一根銳利的漆黑尖刺。
幽魂握住它,學著卡裡爾的模樣揮動了一下槍管,尖銳的破空聲一閃即逝。它的長度其實並不符合幽魂的要求,卡裡爾的刀能夠在貼合手腕與手掌的情況下留出很長的刀刃部分。
但是,這已經足夠了。
幽魂滿意地笑了,隨後一躍而下,消失在夜幕之中。
今夜還很漫長,還有三十五個崗哨等待著他的造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