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客就是這樣,會讓你變成一個忘記自己姓甚名誰的人。他的手指開始神經質地抽動,一種熟悉的觸感回來了,那是他第一次殺人的觸感。
他用刀割了一個人的喉嚨,然後將它扯爛了。血肉黏膩的觸感讓查爾斯無動於衷,他當時隻是想快點做完這件事......
等等,查爾斯是誰?
“瑪歐,我好想死,加入幫派真沒意思。”
他聽見一個人用低沉的聲音說道。“除了殺人,就是殺人,殺人到底有什麼意思?我隻是想穿的好點,吃的好點而已。我不想打快客......”
“快客?”一個聲音響起。
名為查爾斯的人無意識地點了點頭,他的鼻子正在流血。它們潺潺流出,和雨水交織在一起,劃過他破碎的麵容,延伸而下。
他的意識與視力都被快客摧殘到了一個近乎無法恢複的地步,除非藥效過去,否則他不會恢複正常。
因此,他完全不知道到底是誰在和他說話。
“快客......”破碎的意識說。“快客,我好討厭它。”
“我想我大概能看出原因。”那聲音低沉地說。
大雨傾盆而下,在頭頂的建築上撞的粉碎,分崩離析,發出巨大的聲響。路麵上的汙濁逐漸被酸雨衝洗乾淨了,但是,要不了多久,酸雨就會形成新的汙垢。
循環往複,不外如是。
“我想死,瑪歐。”破碎的意識說。“我活不下去了,我不想殺人,我真的不想。”
“你真的想死嗎?”那聲音問。“死亡的過程並不美妙,它的結局對於你這樣的人來說也不能算是安息。”
“誰在說話?”破碎的意識懷疑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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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在撞牆,後腦勺已經出了血,磚石的縫隙中滿是他的血液。
“這重要嗎?”那聲音問。“你隻是想死而已。”
“啊,是啊......”
破碎的意識無意識地回答——他對自己此刻身處何地沒有任何概念,亦不清楚到底是誰在和他對話。但是,他沒有說謊。
他已經茫然到無法說謊了。
“我想死。”他說。“誰都行,殺了我吧。再把快客也殺了。”
“快客是一種化學藥劑,它沒有生命。”
那個低沉的聲音在雨幕中如此說道。“我隻能殺死有生命的東西。”
“生命?”
“生命。”
“那我呢?我有生命嗎?”
在大雨中,卡裡爾凝視起了問出這個問題的人。
他有一張蒼白的臉,暴力所留下的青紫在其上是那麼明顯。血液還在順著鼻子滴落,雙目無神,漆黑的眼眸裡沒有任何東西存在。嘴角神經質地抽動著,正在不停地用後腦勺撞牆。
一個縮影。
“你以前有。”卡裡爾說。
他伸出手,略顯沉悶的聲響隨後傳來。一具屍體就這樣倒在了地上,他在死前仍然受到快客的影響,他不會知道是誰殺的他。
實際上,他本來就什麼也不知道。
卡裡爾抬起頭,看了一眼被堆疊的建築與霓虹燈切割的七零八落的天空,離開了這條小巷。
他今夜要處理四個幫派,這個數字是被精心設計好的。他會在六個小時以內處理完所有事,結束今天的工作。
實際上,如果有人調查過他的行動軌跡,他們會發現一件事。
自斯科萊沃克家族的兩名子嗣在榮耀督軍的高塔上被人吊起後,沿著這座二十五層的高塔,每天都有幫派在悄無聲息的消失。
如果按照目前的速度進行下去,在大清洗到來的那一天,高塔附近的四個街區以內,將沒有任何幫派存在。
效率總是很重要的。卡裡爾想。
他撞碎雨幕,踏進一座低矮的樓房。腳底下有音樂的震動,人聲鼎沸。一條狹窄的過道在他麵前向下蔓延,牆壁肮臟,鮮血和汙垢組成的塗鴉在上麵閃閃發光。
過多人群聚集所造成的惡臭在空氣中彌漫,和酸雨的氣味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頗具衝擊力的可怕氣味。
卡裡爾卻顯得無動於衷。
他眼中有森寒的藍光一閃,牆壁便開始扭曲,組成它們的建築材料在短暫的數秒鐘內融化了起來,變成了沸騰的熾熱液體,但是,這座樓房的基礎結構卻沒有受到影響。
卡裡爾閉上眼。
現在,走廊能夠容納他了。
睜開眼,他朝裡走去。
夜還很長,但不會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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