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起眉:為什麼?
康斯但丁沒有找到原因,而且,有些東西也並不允許他繼續思考下去了。
疼痛蔓延而上,他的四肢百骸都在這劇烈的痛感中傳來了哀鳴與抗議。一種錯覺爬上他的大腦,冰冷而殘酷,但禁軍元帥完全不在乎這一點。
我在消解。他態度漠然地感知到了這一點。
但這並不重要。
他隻是攥緊那杆光中之光,主君的命令仍在耳邊回響。
過於熾熱的溫度幾乎徹底摧毀了他的雙手,鐵甲熔爛,肌肉焚毀,纏繞在骨骼上變成了某種扭曲的形狀,而他仍未放手。
四周的黑暗中,禁軍們肅穆地看著這一幕,有沉默的敬意開始蔓延。
至於那被刺中的巨人......
“繼續。”卡裡爾低聲說道。“繼續,康斯但丁·瓦爾多......”
他伸出手,搭在那光刃之上,施加了更大的力量,好讓這把矛能繼續深入他的血肉。禁軍元帥的力量不足以做到這件事,不足以讓矛刃觸及他的心臟。
他麵色複雜,疼痛、恍然、歉意、自責......但更多的,卻是一股憤怒,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久遠憤怒。
暗淡的血色已經從他的眼底消逝了,這憤怒卻長久的留存。康斯但丁凝視著這對漆黑的雙眸,用他自己的意誌推動了手中的光。
那矛發出了一聲劇烈的嗡鳴,朝著血肉內裡紮進了更深的地方,幾乎直達心臟。
但是,卡裡爾被刺中的地方卻沒有鮮血流出,隻有金色的閃電在傷口的邊緣彈跳。
卡裡爾·洛哈爾斯發出了一聲歎息。
他後退幾步,踉蹌著半跪在地,數秒之後,他低下頭,陷入了沉默。
——當康拉德·科茲從天而降之時,他所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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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電。
不,不是閃電——是什麼?是火焰嗎?還是某種近似於它的東西?
卡裡爾握緊雙手,睜開雙眼,疼痛一閃即逝。
他不在這裡......
黑暗中傳來了輕笑,與惡毒的竊竊私語。
他幫不了你了,背叛者,這一次沒人能幫你......你以為你能逃脫嗎?
你以為我們找不到你,你便能肆意妄為?
你太愚蠢了,背叛者,那把刀是伱此生送出過的最愚蠢的禮物......你自以為這樣就能救他?
卡裡爾沒有理會它們的話語,他對此置若未聞,隻是平靜地呼吸——一次又一次,直至那久遠的憤怒短暫地平息。
緊接著,他開始回憶。
今夜的每一個細節,所殺死的每一個人......
他們的死法,他們的表情......地點,乃至於他揮動雙手時的力度......
他記起了一切。
然後,他看向四周。
黑暗一覽無遺,扭曲的影子在其中張牙舞爪,不懷好意地透過帷幕凝視著他。
卡裡爾平靜地凝視著它們,眼中再度亮起了森寒的藍光。那來自遠古的嚎叫聲再度響起,強烈的怒意在其中沸騰,冥冥之中,有一聲低沉的笑聲在他耳邊響起。
“你笑什麼?”卡裡爾平靜地質問。“你這殘暴的偽神......你在笑什麼?”
“轟隆——!”
黑暗中,有猩紅的閃電一閃即逝。怒意沸騰,盛怒逼人。卡裡爾凝視著前方的黑暗,一雙猩紅的眼睛透過厚重的帷幕與他對視。
接受它。那眼睛的主人沉悶地說。你已看清了自己的模樣。
“是啊,我已經知道我自己是什麼了,但這和你有什麼關係?躲在黑暗中,連麵都不敢露的怪物......”
卡裡爾冷笑起來。“你們被他無數次地趕回黑暗之中,甚至連名字都無法留下......跳梁的小醜。”
帷幕後的東西陡然咆哮起來,聲音回蕩,在某個不存在理性的地方蕩起了毀滅的風暴。它的咆哮是如此可怕,但卡裡爾麵上的笑容卻愈發冷冽。
“是啊,就是這樣,隻能在黑暗裡咆哮,摔打......”他輕聲說道。“這層帷幕便關住了你們,讓你們不得寸進......多麼可笑的神。”
他放聲大笑起來,帷幕內的東西狂怒地凝視著他,卻毫無辦法。
“不過——”
卡裡爾收斂笑意,其他的一切情緒都在他的麵上歸於虛無,隻留下一種原始的狂怒與憎恨。
那可怕的嚎叫聲再度響起,穿過帷幕,直達了怪物們的耳邊。
枉死者們的恨,枉死者們的怒......久遠的仇恨......
在這一刻,它們開始緩慢地沸騰。
卡裡爾低沉地開口,有如宣告。
“——記住。”
他凝視著帷幕後方的東西,凝視著它們,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們的血債,要由你們自己來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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