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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k:午夜之刃正文卷86.星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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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輸艦的艙門緩緩打開了,馬庫拉格那清新的空氣撲麵而來,隨之一同而來的還有高奏的弦樂。
一整個管弦樂隊——或者兩個——開始以近乎瘋狂的熱情演奏起了樂曲。
平民們開始歡呼、鼓掌,並自發地獻上了自己寫的詩,沿著紅地毯有花瓣被羞怯地微笑著的少女們灑下,她們的籃子中還有花環正在等待。
他們早在昨天便被通知了此事,羅伯特·基裡曼在趕回來後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整個馬庫拉格宣布他兄弟的軍團即將到訪——儘管他沒說到底有多少人,但馬庫拉格的居民們認為他們決不能讓羅伯特·基裡曼蒙羞。
但是,運輸艦內的人卻並不像他們想的那樣激動。
陰沉、安靜、肅殺——這種顯而易見的氣氛猛地撞在了快步上前的羅伯特·基裡曼臉上,也使他麵上的笑容為之一滯。
毫無疑問,這不是一種合適的態度。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質疑,便被站在人群最前方的一名巨人吸引了目光。那張慘白的臉上有一雙全然漆黑的眼眸正在平靜地對他投以注視。
隻是一瞬之間,羅伯特·基裡曼便知道了這是誰。
以及他接下來該做什麼。
他伸出右手,猛地止住腳步,在長長的紅地毯上攔住了他的管家。
塔拉莎·尤頓小聲地驚呼了一聲,險些摔倒,她跟不上她養子的反應速度,但這並非最緊要的事。她很快便站穩了,仰起頭來時,卻看見了一張嚴肅到可怕的熟悉的臉。
內務總管的神情驟然陷入一種焦慮。
樂隊們還在繼續,人們還在等待,而極限戰士們卻已經緩緩地圍攏了。他們看得見這裡在發生什麼,也能從他們的原體的臉上察覺到氣氛的變化。
“不。”
羅伯特·基裡曼用一個簡單的聲音表達了他的態度。如分開海浪的巨石一般,他站在圍攏的極限戰士們最中央,將他的母親牢牢地擋在了身後。
他緊緊地盯著那個慘白的巨人——準確地說,是看著站在他身旁的那名阿斯塔特。
第八軍團特有的塗裝,陰鬱的藍色,肩甲漆黑,k1型,這意味著他經曆過統一戰爭,是帝皇的舊部——除此以外呢?還有呢?
沒有了,除了一隻放在肩甲上的右手。
它平靜地待在那裡,仿佛亙古有之,五指不見用力,而肩甲的主人卻被牢牢地束縛在了原地。
基裡曼察覺到了它,就像他在這短短的兩分鐘內捕捉到的其他的數百個細節之一一樣迅速。
他鐘愛研究、閱讀、並反複地進行對比。他天性如此,他後天被培育出的習慣也是如此。
所以他立刻察覺到了那個阿斯塔特站立的姿態是何等的奇怪,是何等的
充滿威脅。
然後,他在自己的想象中,將那隻束縛住那阿斯塔特的手去掉了。
五秒鐘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站在我身後。”羅伯特·基裡曼回過頭,低聲說道。“什麼也彆問,女士,什麼也彆問。我發誓我會向你解釋,可現在,請你站在我身後。”
如果這是你的意願。他的養母用眼神回答了他,那眼神堅決而富有一種毅力,與她那瘦弱的形象截然相反。
伱需要知道一件事——塔拉莎·尤頓並不是因為成為了羅伯特·基裡曼的內務總管才備受尊敬的。
因此,她安靜地站在了她養子的身後,任由他遠去,用背影將她完全遮擋。
羅伯特·基裡曼邁著有力地步伐開始朝著那運輸艦行走,這不是他第一次看見第八軍團的戰士們了,然而,這卻是他們頭一次顯得如此不安。
他的視線投向那慘白的巨人身後,目光銳利到仿佛能穿透頭盔。走出十二步以後,他的姿態變得不再那麼緊繃了。四十步後,他抵達紅毯的最邊緣,抵達了那艘船停泊的停機坪。
在他身後,他的養母,以及他的兒子們——開始焦急地等待。
“初次見麵,日安。”羅伯特·基裡曼對那巨人說。“但我沒想到我們的第一次見麵居然會是這幅情景。”
“我想你需要一個道歉。”那巨人安靜地回答,嗓音輕柔。
“不,我不需要,我需要的是一個解釋。”基裡曼說。“沒有過錯,就沒有道歉的必要。”
“實際上”
卡裡爾緩慢地轉過頭,看向了顫抖不已的一連長。“有的。”
“你沒有對我,或馬庫拉格上的任何一個人犯下任何一種錯誤。”羅伯特·基裡曼堅定地說。“所以我現在要求一個解釋,卡裡爾先生,我兄弟的養父,第八軍團的教官,我真的需要一個解釋。”
“五分鐘。”卡裡爾平靜地說。“給我五分鐘——西亞尼,你們先下去。”
基裡曼皺起眉,看見一個戰士走出了原本的陣型,邁著步伐走下了運輸艦。他低著頭,不像是來拜訪,反倒像是犯人。直到被他的一個兄弟提醒才挺直腰背。
羅伯特·基裡曼轉過身,換上了一副微笑,他能察覺到他的養母正在觀察他,他也知道他的養母能看出他此刻隱藏起來的憂慮但這無所謂。
隻要她平安無事便好。
笑著揮了揮手,羅伯特·基裡曼轉過身,卻看見了兩抹一閃即逝的藍光。
什麼.?
他沒有答案,隻知道,在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中,那名被困於卡裡爾·洛哈爾斯右手之下的阿斯塔特緩慢地低下了頭。他的肩甲與之一同碎裂,輕易地有如玻璃。
——
我在何處?
黑暗中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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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何處?
黑暗中沒有回答。這很正常,黑暗不會回答我,黑暗怎麼會回答我的話?
不,不對,我是誰?
許久的沉默,仿佛死寂般令人不安。一股味道闖進我的鼻腔,我在很久很久之後才意識到它是什麼,這是死亡的味道。
我無數次地嗅聞過它,我在塞拉貢飛地的地下實驗室聞過這種味道,在歐羅巴大陸聞過這種味道,在克羅伊斯也聞過,在無數個需要我的戰場上,我都聞過。
實際上,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見過它了。
我記憶的最開始,就是我父親的死。
他是一個罪犯的兒子,我也是。那是個陰暗的地下溶洞,我的母親殺了我的父親,她一手的鮮血,卻在悲傷的哭泣。
是不是很諷刺?罪犯的後代也有感情,我的母親蒼白而強壯,我的父親同樣蒼白而強壯,他們也很凶狠,但他們的凶狠是為了保護自己
然後我的父親死了。
然後,我的母親也死了。
再然後,我成了第八軍團的一員。
帝皇親自來帶走了我們,我見過他,我可以很自豪地說出這件事,儘管親眼看見他讓我瞎了四個半星期。我的肩甲能夠為我證明這件事。我參加過統一戰爭,並幸運地活到了現在。
我因戰爭而重生,在接連不斷的戰爭中失去了許多東西,其中一些我不在乎,其中一些我很在乎。
但是,無論如何,我都已經和我的盔甲密不可分了。儘管我還能脫下它,但我已經不能離開我的職責了。
我不能。就像我不能離開我們的原體一樣。
原體?
康拉德·科茲?
我想說什麼?
我的話好像不成章法。就像我的意識一樣。我最開始在問什麼?
對,對,我想起來了。
我是誰?
我是誰?
沒有回答,沒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