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怪物的兩個頭大張著堅硬的鳥喙,分叉的舌頭上卻又各有另一張獠牙密布的大嘴存在,如同深淵中的深淵般令人頭暈目眩。
而下一秒,它身體上的九千九百九十九隻眼睛卻齊齊的反射出了一隻燃燒著漆黑火焰的手,那手從帷幕的彼端猛地探入,一把攥住了它的一個脖頸。
「不!不!」它的另一隻頭嘶聲尖叫起來。「我沒有看見這個未來!」
卡裡爾笑了——準確地說,是獰笑。
他鮮少露出如此可怕的表情,冰冷的殺意在他的眼中流動,幾乎化為實質般的利刃將這怪物千刀萬剮。
「你以為我意識不到你上次隻是逃跑了,而不是死去了嗎?」
他問,語氣輕柔地如同正在和人閒聊般輕鬆愜意。
「你以為範克裡夫的意誌力真的如你想象的那般孱弱不堪,甚至完全意識不到你都在做什麼?他是第八軍團的一連長......你能明白嗎?」
笑著,卡裡爾猛地將右手往回一拽,帷幕波動,漆黑的火焰在他的手上熊熊燃燒。那怪物狠狠地撞在了帷幕之上,不得分毫寸進。
它痛苦地慘叫起來,與卡裡爾的右手接觸的地方已經變成了某種灰白之色,而火焰的燃燒是如此迅疾,甚至已經開始朝著它身體的其他部分蔓延了。
更可怕的一點在於,它此刻的痛苦也並不隻是來源於火焰而已,帷幕本身也正在撕扯它的血肉。它們貪婪地吞食著,屬於混沌的扭曲本性正在躍躍欲試。
「我猜你不能,但我很樂意為你解惑。所以,來吧。」卡裡爾貼著帷幕,對它輕柔地耳語。「出來啊,織命者卡洛斯?」
「你怎麼會知道——?!」它的另外一個頭嘶鳴起來,驚恐無比。
「你的九個書記官都告訴我了。」
卡裡爾輕笑著,對它吐出了冰冷的字句。「你顯然知道些什麼,至少你知道被我記住有什麼後果。」
「不過,真是可怕的陰謀啊。先殺死一位地位舉足輕重的無辜女士,然後再於馬庫拉格之內掀起動亂......帷幕本身能阻絕你們的力量,為了這一天,你們提前計劃了多久?」
它慘叫著,不願回答。而卡裡爾隻是輕柔地一笑,右手再度握緊。
灰白色的塵土隨著這名為織命者的怪物的顫抖而漱漱而下,在帷幕後的黑暗中消逝的無影無蹤。
它痛苦得雙翼顫抖,羽翼上的每一根羽毛都開始分裂並齊聲慘叫,九百隻眼睛碎裂,又九百隻眼睛再度血肉模糊地出現。
「我說——!」它慘叫著,吐出了破碎的字句。「——但你無法理解的!你不能理解的,卡裡爾·洛哈爾斯!混沌已被你主動拋棄!」
「啊,所以你認識我。可我不相信你說的話,織命者。畢竟,你們是顯而易見的精通陰謀與騙局。」
「我沒有說謊!」它血肉模糊地慘
叫起來,火焰已經將它的半個身體都點燃了。「我的這隻頭不能說謊!」
「真稀奇,還有這種說法?」
「有的,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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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還是不信。」
卡裡爾輕笑起來,仿佛是開了個完美的玩笑般那樣心滿意足。
他將右手伸出,然後再度拉回——一下又一下,不停地折磨著它。每一次撞擊,都讓那名為織命者的怪物疼痛不已。它的恐懼開始蔓延,直至成為一種肉眼可見的畏懼。
「問我問題吧!我懇求你!」它尖叫著說。「偉大的複仇,偉大的憎恨!我懇求你詢問卑微的卡洛斯,我會回答你的每一個問題!」
「你在害怕嗎?」卡裡爾輕柔地問。
被帷幕折磨到血肉橫飛,又被火焰燒成近乎焦炭的怪物流出了透明的淚水,哀嚎著點起了頭,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在顫抖。它的確在害怕——它太清楚麵前的這個披著人皮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了,以及他能做到些什麼。
「害怕些什麼?死亡?你覺得我真的能殺了你?」卡裡爾笑了,而這次,他卻緩慢地鬆開了手,怪物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的發生,身體上的眼瞳又開始快速眨動。
「再眨一次眼,我就把你變成灰。」
它們猛地停止。
「很好......」
輕笑著,卡裡爾傲慢地背起了手。
「現在,你可以滾了,織命者。但在此之前,我有句話希望你記住。」他緩緩地開口。
他凝視著那明明可以逃跑卻因為恐懼而站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動作的怪物,與它的每一雙眼睛都對視了起來。
森寒的藍光在這一刻毫無保留地爆發,進而使他的聲音成為了一種響徹帷幕的宣告,他低沉無比,與人類再無相同之處。
卡洛斯顫栗地看著那雙燃燒著黑色怒焰的眼睛,聽見了最後一句話。
「我記住你了。」
它眼中的怪物如此說道,低沉地咆哮著,露出了獠牙,並開始獰笑。
「所以我會開始追獵,從這裡開始,直到時間的儘頭......你死定了,明白嗎?」
話音落下,它尖叫著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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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裡爾睜開眼睛。
範克裡夫重重地摔在了他的床鋪之上,開始重重的喘息。儀器開始報警,他的兩顆心臟在這一刻全都成為了灰燼,在床鋪上與血液凝結在了一起。.
卡裡爾迅速衝到他身前,範克裡夫張著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他的教官卻隻是伸出了左手,按在了他血肉模糊的胸口,並對他搖了搖頭。
「你可以休息了,範克裡夫。」卡裡爾柔和地說。「睡一覺,等你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不會再痛苦了。」
藍光一閃即逝,儀器的報警聲在短暫的停頓後消逝了,有力的心跳聲你來我往地取而代之,一連長的眼球輕輕地顫動著,悄無聲息地陷入了睡眠之中。
這一次,不會再有東西在夢中等待他了。
「我會修好你的。」
卡裡爾轉過身,平靜而緩慢地呼出了一口帶著血腥味的空氣,有鮮血從他的右手滴落地麵。
真可惜啊。他遺憾地想。隻差那麼一點就能徹底殺了它了,但帷幕終究還是不允許我這麼做......就像它們啃食那怪物的血肉一樣,它們對我也一視同仁。
苦笑著,他舉起了右手,隻剩下一點血肉殘留的白骨之手看上去駭人無比,卻很快便在數十秒內恢複如初。
靈能,真是方便的力量。
歎著氣,卡裡爾再次走出了範克裡夫的房間門,他
輕輕地關上它。隨後便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走廊的另一端,在那邊,有一個輕微的腳步聲正在響起。
啊,憤怒的母親。
他搖了搖頭,無奈地走了過去,三分鐘後,他憑借自己的視力提前看見了腳步聲的主人。
一個清瘦的女士,留著花白的短發,臉上有隱晦的怒火在陰影中浮動。她拄著手杖,卻仍然走得很快。走廊的儘頭,有兩名常勝軍正在朝著這邊凝望。
卡裡爾不動聲色地對他們揮了一下手。他知道他們看得見的。緊接著,他便迎上了那位女士。
「塔拉莎·尤頓女士......」他低聲開口問候。
後者沒有立即回答,她正在陷入某種茫然,卡裡爾沒有催促,隻是耐心而苦澀地為她留出了反應的時間。
他現在已經很清楚普通人看見自己會是什麼反應了,更何況,他現在是剛剛做完一些不那麼平和的運動的狀態。
但這位女士很快就顯露出了她的不凡之處——隻是兩個深呼吸,她便將情緒都壓在了心底,隨後,她用完全無法挑剔的禮儀開了口。
「晚上好,卡裡爾·洛哈爾斯教官。」她輕輕地頷首,雖是仰望,卻也並不顯得卑微。
而在這短暫的問候結束以後,她便直截了當地開口了,完全沒有打算進行客套:「我來此是為了我的主人,羅伯特·基裡曼。」
「我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嗎?」卡裡爾輕聲問道。
「有。」她抿起嘴。「我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您。」
「我......」
卡裡爾歎了口氣。
他苦笑起來。「我會在情況允許的程度下知無不言的,尤頓女士,我向你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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