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幾分鐘過後,安格朗便用他自己的手殺了所有人。他痛苦地顫抖起來,釘子沒有滿足,哪怕一秒鐘都沒有滿足。
他剛殺了這些人,剛剛染上了滿手的血腥,錘爛頭顱或將人硬生生扯成兩半的感覺明明仍然殘留,可釘子就是不滿足。它們尖叫著在他的腦中翻騰,用尖刺不停地迫害他,帶來虛假的幻覺與刺痛的苦痛。
到了最後,所有的這一切甚至都混在了一起,變成了一種讓他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要裂成兩半的疼。
他跪倒在地,跪倒在自己親手製造出的血泊之中,殘缺的神智在祈禱不要有任何角鬥士此刻接近他,可釘子卻在對他大聲喝罵,要他連著他們一起殺。
安格朗竭儘全力地反抗起來,他用膝蓋帶著自己來到岩壁旁邊,然後用額頭撞上了它,一次比一次重——他寧願死也不想讓自己的手再染上任何一個角鬥士的血,再也不要了。
歐伊諾茅斯的鮮血仍然曆曆在目,他因疼痛殺了他......難道他還要殺更多嗎?但釘子還在催促,還在不停地啃咬他的頭骨和大腦。
安格朗無意識地嚎叫起來,渾身浴血,傷口迸裂,青筋鼓起,滿麵怒容。他開始以頭擂牆,絕望地和那釘子做著抗爭,試圖讓所有的一切終結在這裡——而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卻傳進了他那一片混沌的心。
「冷靜下來,安格朗。」那聲音用一種輕柔的聲音說。「我是來幫你的。」
浴血的巨人猛地回過頭,看見一個蒼白的人站在黑暗中對他投以安靜的凝視。他的思考能力已經徹底破碎,卻在這一刻陡然感到了某種不和諧之處。
安格朗茫然地張著嘴,血液滾滾而過,淹沒他的麵容,猩紅的一片中,他發現,那人很高——而且,他的眼睛閃著光。
藍色的光,一種有彆於猩紅的光。這光芒微小,比起周圍的猩紅來說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渺茫,看著它,安格朗陡然感到了一陣平靜的冰寒。
他跪在原地,看著那人緩慢地接近了他,然後,他發現,他居然比他高。大多數人在他哪怕坐下的時候也和他一樣高,但這個人不同。
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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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安格朗嘶吼著問。
他想好好說話,不想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如此近似一種行使暴力前的威脅,但他沒有辦法。
雖然疼痛已經平息了許多,但釘子還是在啃咬它。隻要它們存在,他就免不了要忍受疼痛。而這嘶吼,不過隻是它帶來的一部分的副作用而已,甚至在其中算得上輕微。
「我叫卡裡爾·洛哈爾斯。」那人說,聲音溫和無比,裡麵甚至有種讓安格朗無法理解的情緒存在。「我是來幫你的
。」
「幫我?」
安格朗茫然地回望,無法理解,他已經破碎。
完全破碎。
卡裡爾緩慢地繃緊了臉部的線條,等待著安格朗的回答。
帝皇的兒子們分散在了銀河各處,這件事他是知曉的。而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各自都會有各自的經曆,也屬正常。
他已經和其中五位見過麵,若是算上康拉德與麵前的安格朗,便是七位,且人人的經曆都各不相同,就拿洛珈·奧瑞利安和羅伯特·基裡曼來說吧。
一個篤信宗教,但實際並不那麼虔誠的可憐人,和一個試圖用理性看待世界,有過美好家庭的貴族之子——他們的人生經曆截然不同,但是,他們至少都很完整。
他們並不破碎,並不像他眼前的這個人這樣的破碎。他凝視著安格朗的眼睛,想在其中找到一些能為他當下提供幫助的痕跡,但他卻什麼也看不見。
除了痛苦以外,什麼也不剩下。這個人仿佛已經被掏空了,隻剩下扭曲的心智和屬於原體的強大肉體,而在此之外呢?他甚至是一個被痛苦折磨的想要自殺的人,哪怕用最小單位的靈能去安撫,他甚至也無法感到除了麻木以外的其他東西。
卡裡爾看向他腦後的那些如同鋼纜一般深深植入頭皮中的東西,眼神在某一個瞬間變得有些危險。
他還在等待回答,而安格朗卻給不出反應。他的臉孔在平靜與扭曲之間來回變幻,可怕到令人難以捉摸。血淚潺潺流下,在臉上留下了蜿蜒的痕跡,然後便彙入了鮮血的海洋,使他整個人看上去仿佛被浸泡在血河中一般駭人。
卡裡爾抿了抿嘴,準備用靈能觸碰安格朗的心靈,打算在其中找尋更多痕跡。
他已經通知過二連長角鬥場的情況了,努凱裡亞可能有一名原體存在的事也被報告給了羅伯特·基裡曼。此刻,馬庫拉格之主正帶著人朝這裡趕來。
而他必須在此以前安撫這個明顯被那頭皮上的植入物折磨的人。
他已經見過安格朗在發狂時的模樣了。
但是,就在他用靈能觸碰到那個一片混沌的心智之時,安格朗卻發出了一聲嚎叫。他的眼眸在刹那之間變成了一片純粹的猩紅,而卡裡爾分明看見,那些根植於他頭皮之下的植入物,正在逐漸深入。
下一秒,安格朗朝他撲來,麵容上帶著狂怒,眼睛卻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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