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起來雖然顯得有些可悲,但是他已經開始理解為何帝皇會在大部分情況下保持一種可怕的疏離與冷靜了。
——
懷揣著某種不願意讓他人看出來的情緒,卡恩將手中的連隊旗幟平穩地放了下來。
這是一麵巨大的旗幟,它原本懸掛在堅定決心號的議事廳內,它屬於第八連,老舊而血腥。它是由很多麵不同的旗幟縫製起來的,這些旗幟來源於死去的第八連旗手,跨越了無數戰場,染上了無數鮮血,最終,它們被縫製在了一起。
戰犬們在出發以前做了這件事,他們決心將一切都交給原體來決斷,因此便將過去的榮譽封存了起來。
而現在,它正被蓋在一片墓地之上,沒人想得到它會被用來做這種事。在旗幟下方,是無數凸起的棱角,卡恩知道它們是什麼。
它們是鐵做的棺材,裡麵躺著的,是他們兄弟的灰燼。
堅定決心號的底層船艙已經被清空了,這裡原本屬於許多平民,是他們的家園,戰犬還了他們自由,但留下了這片曾有幾代人共同生活的地方。而現在,它是一片空地。
所有的金屬器具、牆壁乃至於管道均被徹底熔鑄,做成了棺材,也清出了一片龐大的區域,龐大到足以讓戰犬們站在這裡,分散成連隊,用過去的鮮血和榮譽覆蓋他們死去兄弟的棺材。
他們的原體安格朗說,保護者在死後應當棲身於被保護之物中。
卡恩認同這句話,但仍然會不可抑製地感到悲傷。
第十二軍團戰爭獵犬如今隻剩下五萬三千二百一十三人,各個大連的情況並不一樣,第一連、第三連和第八連是損傷情況最為嚴重的。高層軍官與中層指揮鏈的傷亡則更是可怕,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十不存一,這與那突如其來的一半背叛不無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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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恩閉上眼睛,止住了思緒,他不願意再回想起亞空間航行時那些可怕的事了。
幾分鐘後,他再次睜開眼睛,在通訊頻道內聽見了他們原體的聲音。他仰起頭,在不遠處的鐵台上看見了一個背對著所有人的巨人,他腦後如鋼辮般的線纜正在顫動。
“銘記死者,銘記他們的姓名,他們的相貌,他們的一切。”安格朗低聲說道。
他曾被摧殘而變得可怕的聲音此刻聽上去竟然也變得遲緩而平靜。
“因為如果我們不記住,他們就會真的死去。我們將成為死者的延伸,我們將承載他們的榮譽,他們的痛苦,他們所流出的每一滴血。我們將代替他們握住他們遺失的兵刃.”
“然後,我們將為他們而複仇,戰爭獵犬們。”
在葬禮結束後,安格朗緩慢地回到了他的房間之中,屠夫之釘造成的疼痛仍然在不斷地折磨著他,但是,比起它們,這間房間其實才最讓安格朗感到有些無所適從。
他能從那些細節中察覺到戰犬們在布置它時的用心,但也正因如此,他不想住在這個房間之中。
他們已經死去,這房間內便也就再無溫馨可言,隻餘苦痛。安格朗沉默地坐在了一張椅子上,這裡的所有東西都完好無損,它幸運地在堅定決心號上的戰爭中避開了所有的槍林彈雨。
可是,其他人呢?
這個問題在他的心中盤旋,讓他歎息,讓他無法忍受。他又開始默念起名字,從歐伊諾茅斯,阿卡爾,米爾坎,雅尼奧.再到吉爾·伯德溫,傑格爾,昆納
以原體的記憶力來說,記住所有人的名字不算難事,但是,有些人的樣貌已經永遠不可能和這個名字產生對應了。
安格朗輕輕地抬起手,用食指與中指按住了自己的眼臉下方,然後慢慢地下劃。他觸摸到的是一種粗糲的觸感,然後,是從指尖蔓延的溫熱血液。
他在思考,釘子不允許,於是他便開始流血。
或者淚水。
隨便怎麼說吧——安格朗已經不在乎了,他記著他們他會永遠記得。
永世不忘。
更新完畢。
這個月已經寫了快二十五萬字了,月末了,我想更少點,攢攢稿子,準備點加更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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