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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裡爾不動聲色地抬起了手,十指交叉,略微遮住了他自己的眼睛。
他麵前坐著兩個人,左邊的那位淒慘無比,右邊的那位無比淒慘。
二人一個表情平靜,一個則略顯不自然。繃帶在他們的製服下層層疊疊,固定板則在膝蓋或手臂上安靜地停留,隨著呼吸而起伏。
“這次訓練是進攻方獲得了勝利。”卡裡爾突然開口說道。“早在任務開始前,我們就已經說得非常明白了。隻要將精金帶出礦洞就算獲得勝利,而你的小隊做得不錯,沈,恭喜。”
下顎上帶著固定器的第七小隊隊長艱難地點了點頭。
“至於你,賽維塔”卡裡爾瞥了他一眼。“若是忽略你擅離職守的這一條,你做得其實倒也還不錯。”
“多謝,教官。”賽維塔低著頭說。
“但你為什麼要將卡薩提·努昂吊起來?”卡裡爾又問。“你不僅將他吊了起來,還特意選擇了一個能讓他滴血的聲音傳遍整個礦洞的地方真是充滿詩意的決鬥邀約。”
“我沒打算和他進行決鬥.”
“或許吧,但你的確這麼做了。”卡裡爾說。“夜刃並不禁止決鬥、戰鬥、乃至於偷襲這些事,實際上,我們鼓勵你們互相將對方打進醫務室。在兄弟手中受傷總比死在戰場上要強。”
他看了一眼賽維塔。
“可是,這不是你在訓練任務中扔下需要你指揮的小隊與需要保護的任務目標去和敵軍的指揮官之一決鬥的理由。你贏了沈,但這又有何意義?”
“沒有意義,教官。”賽維塔低聲回答。“我隻是單純地認為.”
“認為什麼?”
賽維塔臉上浮現出一抹假笑:“或許,當著他的麵說出來不太好,教官,這會傷到他的心。”
沈搖搖頭,張開嘴,緩慢且口齒不清地說:“我不在乎。”
賽維塔麵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了。
“說吧。”卡裡爾說。“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亞戈·賽維塔裡昂。”
“.我認為第七小隊隊長需要被改正。”賽維塔如是說道。“他永遠將任務置於第一位,為了完成任務,他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他的隊員,或是他自己。”
“我們的人數並不多,他這樣的想法會在實戰中造成許多完全不必要的減員。因此我不想讓他安穩地走到最後一步,成為擁有指揮權的軍官。”
賽維塔說完,便深吸一口氣低下了頭。像是等待判決似的沉默了起來。
沈則輕輕地皺起眉,抬起頭看向了他們的總教官。
他本以為他會看見憤怒或失望,但卡裡爾·洛哈爾斯的臉上卻沒有半點波動,他仍然保持著麵無表情,如同賽維塔剛才其實並未說話一般詭異。
沈對此尚且感到不安,作為當事人的賽維塔則更不用提。
夜刃們的‘第一預備役’此刻正竭儘全力地保持著勻速呼吸,眼球卻相當反常理地四處亂飄,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沉默蔓延,卡裡爾始終未有說話,他看上去甚至正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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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幾分鐘後,夜刃們的教官緩緩點了點頭,他沒有給出評價,隻有一句似有若無的沉吟在房間內回蕩。
賽維塔此刻終於忍不住了,他張開嘴,試圖詢問,卻被人搶先了一步。
“您同意他的話嗎?”沈略顯緊張地問。
“同意會怎樣,不同意又會怎樣?”卡裡爾挑起眉。“擔心我像他一樣誤解你總是奮不顧身完成任務的原因嗎?放心好了,沈。我還不至於和這個一門心思研磨自身的小子一樣遲鈍。”
他總算露出了一抹微笑,同時還伸出手戳了戳賽維塔的額頭。後者錯愕又無助地坐在椅子上,表情罕見地有點呆滯。
“聽好了,賽維塔。沈之所以總是犧牲他的隊員或他自己,是因為他麵對的敵人總是你的小隊。”
卡裡爾再次重重地戳了一下賽維塔的額頭,凝視著他的雙眼,加重了語氣。
“換句話說,如果他想贏你,那他就必須要做出犧牲。而他的隊員既然願意聽從他的命令去犧牲,這也恰好證明了沈的行為不含有強迫。”
他搖搖頭,歎了口氣:“戰爭就是這樣,賽維塔,犧牲不必可少。這是個巨大的血肉磨盤。如果你不投入自己的血肉,或他人的血肉,它甚至不會開始轉動。”
“.啊?”賽維塔無意識地發出了一聲單音節。
他猛地轉過頭看向沈,後者卻連瞟都懶得瞟他一眼,隻是對卡裡爾尊敬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