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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塔菈·薩琳聽見了一種無比低沉的喘息,不像是人類該有的,反倒像是野獸,而且是受傷的野獸。這聲音從黑暗的最深處傳來,還伴隨著極其明顯的血腥味。
在來這裡以前,洛塔菈本以為自己可以坦然麵對,現在,她發現自己不行。
不過這不要緊,僅僅隻是這些東西還不足以阻止她繼續前進。她是堅定決心號的艦長,肩負有巨大的責任,沒有任何事、或任何人能阻止她履行自己的職責。
她從三十歲開始就已經是它的船長了,現在她四十五歲,但仍然戰意盎然。洛塔菈心中抱有一個非常簡單的念頭——遲早有一日,她要證明,就連死亡也無法阻攔她。
但這可能嗎?一個凡人真的可能憑借自己的意誌戰勝死亡的律令?或許吧,暫時回到現實中來。戰爭獵犬第八連的連長卡恩走在她前方,為她帶著路,並提出了今天的第十九次警告。
他開口說話的語氣太過自然,以至於洛塔菈最開始還以為他要說點彆的。結果他還是老樣子,警告個沒完。
洛塔菈想,卡恩向來很明白該如何在除戰場以外的地方使其他人失望。
“我告訴過你,艦長,他現在不想見任何人。記住我的話,而且記清楚點。”卡恩說。“免得你待會又埋怨我。”
“他是我們的原體,卡恩。所以不管他想不想,有些事都隻有他才能做決定。還有,我幾乎不埋怨你。”
“我們的。”卡恩低頭對她說道。“但不是伱的,艦長,你要注意用詞。不然我就串通其他人把你的指揮王座換成木頭的。”
洛塔菈對他致以了一個不那麼友善的微笑,被兩道可怖傷疤摧殘得支離破碎的臉讓這個微笑變得更可怕了。
“你最好彆在這個時候和我開玩笑,卡恩。”女艦長說。“不然我就串通其他人把你的枕頭底下塞滿那個第八軍團記述者的書,然後把你扔到禁閉室。”
“明白,艦長。但我不用枕頭。”卡恩說,並順從地閉上了嘴。
洛塔菈說要把他扔到禁閉室不是在開玩笑,女艦長有這個權力,也有這個膽量這麼做。紀律是戰犬內部極端強調的一件事,將艦長的王座換成木頭的毫無疑問是違反紀律。
他們開始繼續在黑暗中前進。
大約二十分鐘後,洛塔菈終於具體地看見了那個正在黑暗中痛苦掙紮的人,她的眼睛清清楚楚地看見了每一個細節。
鮮血、傷疤、斷臂.以及那張抽動著的染血之麵,血管凸起,像是後天形成的烙印一般在他的臉上跳動,眼中布滿血絲,極其可怖。
在來的路上,洛塔菈一直能聽見原體按捺著痛苦的喘息,而現在,她親眼看見了一位半神的殘缺
洛塔菈自己也說不上這兩件事中的哪一件更加折磨她的理智一點了。
卡恩麵無表情地轉過頭來,對她指了指那個方向。
“我看得見。”洛塔菈說,雙眼仍然緊緊地盯著那個黑暗中的巨人。
“嗯,我知道。”卡恩說,並抓住了自己腰間的武裝帶,好給他的手找個去處。
現在,他們並肩而立了,他們麵對著安格朗。基因原體之一,第十二軍團之主,紅砂之主,努凱裡亞的山之子,角鬥士
染血之人。
洛塔菈清了清嗓子,聲音在黑暗中傳出去很遠,顯得非常明顯:“吾主——”
“——你把她帶到這裡來乾什麼?”原體打斷她,用雷鳴般的聲音詢問著一旁的卡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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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連長歎了口氣,用一種早知如此的表情對女艦長搖了搖頭,然後才回答安格朗的問題。
“我沒辦法,原體。沒人能在堅定決心號上違抗洛塔菈女士。”
“吾主。”洛塔菈再次開口。“您的兄弟科爾烏斯·科拉克斯大人發來通訊,他希望能和您談一談。”
黑暗中的人沒有立刻回答,黑暗中的人看了她起碼半分鐘才從喉嚨裡擠出含混的聲音。
“我呃。我暫時不想見他。”
那是一聲痛呼嗎?帝皇啊。
洛塔菈冷靜下來,強迫自己將視線放在了安格朗的臉上,這樣她就不必再一直注意到後者那條殘缺的手臂。
光是看著它,洛塔菈就誕生出了一種想下令調轉船頭回去轟炸複仇之魂號的衝動,好在她忍住了。但她還是在心底發了誓,終有一日,她要把那船上的所有人都統統炸成塵埃。
一個不留。
暫時壓下這種想法,她開始繼續勸說安格朗:“吾主,通常來說我不會將一件事對您說上很多遍,但您的兄弟看上去真的很.”
“很什麼?”安格朗勉強提出了問題。
“悲傷。”洛塔菈說,並在心裡為它加上了疲憊與痛苦二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