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自帝皇將星炬建造完畢,導航員家族們得到特殊許可,在帝國內享有特權以來,有無數導航員都曾經因為亞空間內的可怖景象產生幻覺。
他們的精神狀態值得擔憂,這當然不是什麼值得驚奇的問題,可是,這是頭一次出現如此大規模的共同‘瘋癲’現象。
更不要提靈能者們對此的束手無策,不管是曾經被棄用,如今被重新返聘回來的智庫,還是來自夜刃第三連的所謂‘專家問診’,都沒能在此事上得出任何有作用的結論。
在這樣的情況下,是否能安全地離開亞空間,便成了一種值得擔憂的問題。至於是否能順著航線抵達泰拉的問題,則被有意無意地忽略了
“這的確是個嚴峻的問題。”羅伯特·基裡曼嚴肅地說。“但我認為——”
他沒能將話說完,甚至沒能繼續下去。
一陣超自然的失真噪音打斷了他的話,然後是隨之而來的劇烈顛簸。
燈光在某一個瞬間驟然熄滅,牆壁上的壓力計在瞬間迸碎,每一個可以被閱讀的讀數都陷入了可怕的升高與降低之中,仿佛正在經曆一場肌肉痙攣。
原體們敏銳的感官開始共同受到挑戰,隻此一瞬之間,竟然有千萬種不同的聲音共同湧入他們的腦海。
這些聲音無法被分辨,本該成為噪音,在這可怕的一瞬中被忽略過去。但他們畢竟是基因原體,他們清清楚楚地聽見了每一句話,每一聲臨死前的呼喊、戰吼與咆哮
燈光緩緩亮起。
佩圖拉博沉默不語地抹去鼻腔中流出的鮮血,大步離開座位,趕到安格朗身邊將他從那陣可怕的顫抖中拯救了出來。
群山之子緊閉雙眼,還來不及表達感謝便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低吼。他猛地撲向長桌,雙眼怒睜,左手直直地伸出。他抓住了一把權杖,也逼退了一個站在圓桌中間的老人半步。
但那人也因安格朗巨大的力量而後退了幾步,兩隻被藍金色盔甲覆蓋的修長手臂將他穩穩地接住了。
康拉德·科茲輕聲問候:“你好,馬卡多。”
圓桌旁爆發出一陣巨大的議論聲。
“暫時——”掌印者歎了口氣。“——安靜一會兒,諸位大英雄。還有你,安格朗大人,勞煩你將我的權杖還回來,好嗎?”
戰犬之主困惑地低下頭,用左手揮了揮那根權杖,這才走過去,將它遞還給了掌印者。
“我們可不是英雄。”伏爾甘苦笑著回答,這酸澀而自嘲的笑容如今正逐漸成為他的一種常用表情。“但是,你又是怎麼到這裡來的,馬卡多?”
“如無父親旨意,想必掌印者是不會擅自行事的。”科拉克斯安靜而沉穩地說。“那麼,那些異象和我們莫名其妙在亞空間內撞在一起的事,似乎也就有了個合理的解釋?”
他看向佩圖拉博,鋼鐵之主無動於衷地比出了一個認輸的手勢,然後看向了羅伯特·基裡曼。
“看樣子,你的推測成真了,羅伯特。”佩圖拉博說。“我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是該先責怪你,還是先為此驚訝。”
羅伯特·基裡曼沒有回答,隻是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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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印者沒有理會他們的話,隻是從安格朗手中接過權杖,然後緩緩飄下了長桌。
他剛剛還被戰犬之主的力量在物理層麵上逼退了,現在卻表現得像是個貨真價實的鬼魂。那黑袍的邊緣甚至正在以超自然的方式舞動,相當挑撥人的神經和接受能力。
科茲卻背著手站在他身邊,正歪著頭,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
“有何事,眾刃之主?”馬卡多頭也不抬地問。
“這句話似乎更應該由我們來問你。”科茲微笑著回答。“貨真價實的掌印者本人,出現在了馬庫拉格之耀上——出現在了我們這支聯合艦隊的中央,你是怎麼進來的,馬卡多?”
掌印者抬頭看他一眼,雙眼中忽然迸發出一陣璀璨的金色光輝。他沒有多說什麼,也無需再多說什麼了,從某種層麵上來講,這就是回答。
羅伯特·基裡曼的表情變得更加複雜了。
“帝國真理——哈。”科茲朝他點點頭,再次微笑。“你今天過後肯定會為這件事寫本新的書,兄弟。”
“不止。”科拉克斯接過話。“起碼三本。”
“我賭四本。”伏爾甘說。
“六本。”佩圖拉博發言。
“一本都彆寫,羅伯特,給這幫人點顏色看看。”獨臂的努凱裡亞人咧出個微笑,扯了扯自己的衣領。“他們未免也太過分了,你覺得呢?”
羅伯特·基裡曼環顧四周,用平靜的眼神掃過了他的每一個兄弟,然後他說:“不,我要寫十本。”
“很高興看見你們在這樣的情況下仍然具備幽默感。”掌印者以權杖觸地兩次,隨後緩緩開口。“這意味著你們雖然曆經磨難,卻仍然沒有丟掉那些寶貴的品質,這很好。”
“你是來說教的嗎,老頭?”康拉德·科茲問。
掌印者再次抬頭看了他一眼,這一次,他的沉默比此前都要久一些。他和夜之王彼此對視,二人在無聲無息間便開始進行一場可怕的角力。
他們相互手持尖刀,深深地插入對方的心臟,開始以此挖掘出血淋淋的真相。在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以前,他們絕不罷手。這項可怕的意誌對抗一直持續了好幾分鐘,方才落下帷幕。
康拉德·科茲悠長地呼出一口冰冷的空氣,向後退了幾步,坐回到了他自己的座椅上。他垂著頭,彎著腰,雙手搭在膝蓋之上,猩紅的鬥篷垂至腳踝。
“.他還是那麼做了,對不對?”他問。
“你問哪一個?”掌印者麵帶古怪笑意地問。
原體們為這句話而麵麵相覷,數秒後,他們中有人開懷大笑。康拉德·科茲也直起了身體,靠在椅背上無言地微笑了起來。
“總之,我隻是一個信使。”
在笑聲結束後,掌印者重整麵容,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如是開口。
“我會將一切都講述給你們,我會完成我的職責。”
“你的職責?”佩圖拉博皺著眉問道。“比起你的職責,我更想知道——”
“——我會說的,佩圖拉博,所有事我都會說的。”馬卡多平靜地打斷他。“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們能始終保持這份在逆境中也能開懷大笑的幽默感”
“在現在的泰拉上,已經沒人擁有這項品質了。”
權杖抬起,並再次落下,迸發出了一陣刺目金光。
——
康拉德·科茲踏出了陰影。
他來到了一個房間,一個位於夜幕號上的,已經被封存了一段時間的房間,其內裝潢一切如常,沒有半點改變。
文件和數據板仍然放在房間的主人離開時特意擺放起來的地方,三把尺寸不同的椅子被放在房間角落,安穩地依次排好。
一把比它們都要龐大的椅子被安放在了桌子的後方,其正前方有一封信,正被壓在一隻沉重的鋼筆下方。信封是純白色的,顯然是特意找來的信紙。
精金長桌上的閃電紋路明滅不定,仍然平靜地呼吸著。康拉德·科茲看了那封信一段時間,卻沒有選擇將它打開。他走到房間角落,提出原體尺寸的那把椅子,將它放到了桌子的對麵。
然後,從懷中,他拿出了一張骷髏麵具。
他將它緩緩戴上。
“原來是這種感覺。”眾刃之主如是說道。“我大概理解了。”
他拉開那把椅子,緩緩坐下,開始讀信。舷窗之外,亞空間的風暴咆哮不休。
更新完畢,本章5k2,欠800,明日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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