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種事根本算不上情報。
圖傑阿一點點地爬回了小巷裡,他抽出手,往下壓了壓帽子,絲毫不在意渾身的塵土。這已經算好的了,富人區的街道起碼沒有橫流的汙水或其他汙垢。
月色灑在肩頭,圖傑阿的思緒卻一點一點慢慢地沉入了一片黑色的海洋。
他開始頭痛了,眾多記憶以及名字伴隨著一個又一個閃回的畫麵在他的眼前四處紛飛。沒來由地,他想起了一個酒莊。
三年前,他在那裡和當地的執法隊殺了四十二個人。他們的罪名是販賣人口,至少最後在報紙上是被這樣宣講的。
真實情況是,他們綁架平民、孩童以及流浪漢,然後將他們送往當地的一個貴族的餐桌上。
這件事妥善地得到了解決,幫凶死去,首惡和背後的利益鏈條也被完完全全地扯了出來。而圖傑阿則知道更多事情,比如一個阿斯塔特戰團的介入,以及那個貴族和他的家族最後的下場
或者說,那個世界最後的下場——一場極其慘烈的大清洗從上而下地波及到了所有人,就連身為調查員的圖傑阿都被迫在那個世界滯留了三周。
在確定沒有問題後,他才被那群野蠻的阿斯塔特準許離開。他們閃閃發光的長牙和臭烘烘的味道仍然纏繞在圖傑阿的記憶裡,許久未散。
他不知道他們當時殺了多少人,但是.這一次呢?
圖傑阿止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他背後的世界昏暗無光,富人區的光輝早就已經遠去了,酸臭的氣味再次回到了他的鼻腔裡。
這一次,又會死多少人?
調查員握緊他的槍,一陣寒意襲上心頭。這不是他的記憶所產生的寒意,而是另一種東西。它迫使圖傑阿離開了那片漆黑的海洋,回到了現實世界。
他渾身僵硬地拿出槍,慢慢地轉身、後退,直到自己的背貼緊了小巷的牆壁才停止。
此時此刻,他所能聽見的事物隻剩下了自己的呼吸聲,以及從不遠處傳來的執法隊的呼喊聲。
他們仍然沒有停止巡邏和找尋,這很正常,警官們可以休息,他們則沒有這種權力。再者,一名探長的死也絕對不是小事。
圖傑阿明白,自己多半已經被通緝了。如果他們還是找不到他,恐怕再過兩天,那些昂貴的循跡機仆就該被申請下來了。
那個時候,他將無處可藏。
他還剩下兩天時間四十八個泰拉時,或者更短。他必須要在這段時間內解決完所有事,但是,到底要怎樣解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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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還有那陣不散的寒意。
圖傑阿仰起頭,看見一個高大的黑影。他沒有呼吸聲可言,月亮也沒有照亮他的身形,一切都隱於黑暗之中,唯有兩隻陰森的黃色目鏡清晰可見。它們正冷冷地打量著他,那姿態充滿漠然。
以及評估。
圖傑阿慢慢地舉起雙手,手槍旋轉著掛在了他的食指上,槍口垂向地麵。
“不管你是誰,我都投降。”他乾脆利落地說。
黑影沒有回答,隻是向前走了一步。前一秒,他還是一個幾乎不可視的幽靈。現在,他卻忽然變得清晰了起來,仿佛畫作中擔任背景的模糊角色忽然走到了畫框的正中央。
他的盔甲上沒有半點汙漬,胸前的骷髏與鷹翼在月色下散發著暗啞的光澤,明亮的閃電在他的肩甲上跳躍,將頭盔映照的陰森無比。
圖傑阿竭儘全力才讓自己沒有摔倒在地。
“如果我是叛徒呢?”一個沙啞的聲音如是詢問。
“那我就隻能死了。”圖傑阿慢慢地說。“但神皇會為我複仇。”
“哦?”
“神皇記得我們每一個人,祂銘記我們的犧牲,正如我們銘記他的。忠誠者與勇敢者會回歸祂的王座,我們會在死後為他取得更多新的勝利,祂則會為我們複仇”
黑影發出了一陣可怕的笑聲:“《虔信》第二章第三節,你記得很清楚,調查員先生。但是,這本典籍是錯誤的,至少這句話是錯誤的。”
圖傑阿僵硬地問:“什麼意思?”
“複仇者另有其人。”黑影說。“另外,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
“我有的選嗎?”圖傑阿反問道。
“你當然有,我不會強迫你,畢竟我不是叛徒,你也不是一個應該得到拷問或折磨這種待遇的人。就我的觀察來看,你是個儘忠職守的人,圖傑阿先生。”
“.伱一直在監視我?”
黑影沒有回答這句話,他慢慢地抬起了雙手,摘下了頭盔。圖傑阿看見了一張蒼白且無情的臉,他的左臉上有三道猙獰的傷疤,左眼也被替換成了義眼,正散發著猩紅的光。
“我不會使用監視這個詞,而是保護。”他說著,露齒一笑,那笑容絕對稱不上友善。
“所以,現在呢?”圖傑阿問。
“什麼現在?”
“你的保護結束了嗎?”
“結束了,但它將轉變成一種全新的關係。”巨人點點頭。“你可以稱呼我為澤爾,勇敢的調查員先生。希望我們接下來相處愉快。”
圖傑阿深深地皺起眉。
“你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們將同行一段時間。”澤爾似笑非笑地回答。他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投射到了小巷對麵的牆壁之上,拉得很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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