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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會有任何結果。”薩姆斯說。
狂風襲麵而來,天空像是血一般鮮紅。雲層則如黑曜石那樣漆黑。沒有雨意,空氣並不濕潤,它們聚集在一起僅僅隻是為了降下風暴與閃電。
地麵熊熊燃燒,入目所及皆是濃煙滾滾的廢墟,屍山血海統統被火焰籠罩薩姆斯扭動頭顱,收回它的視線,將目光重新投向了它唯二認可的大敵臉上。
那張猙獰的骨麵已經變得焦黑,從外太空強行突入大氣層顯然給它造成了一點麻煩。既然存在於物質界,就必須遵守這裡的規矩。
晦暗的血光從那幽深的眼眶內一閃即逝,怪物什麼也沒說,背後那對漆黑羽翼扇動的速度卻開始越變越快。
惡魔終於忍不住,再次大笑起來。
“百萬生靈埋骨之所!如此合適的終結戰場嘿,沈,我們還有多久才能落地?”
無人回答它的問題,隻有愈發冰冷的狂風。一道閃電自漆黑的雲層中猛地劈下,照亮了天空,雷鳴隨後響起。它沒有擊中作為盾牌的薩姆斯,或是正在迫降地麵的怪物,但它是一個開始。
在它之後,一連串的閃電接連砸落,仿佛神祇降怒般聲勢浩大。
怪物為此改變了策略,開始旋轉、繞圈以躲避閃電的襲擊。而麵對那些實在無法躲避的,它就舉起手中的薩姆斯,將體型仍然十分龐大的惡魔當做盾牌來使用。
薩姆斯對此卻隻是發出一陣狂笑,仿佛毫不在意這種事。它一連承受了十幾道閃電,本就因火焰與大氣層摩擦而變得焦黑熔爛的軀體此刻看上去更加慘不忍睹。
肌肉與骨骼之類的東西通通消失,下顎搖晃地掛在了獸首之上,堅硬的鬢毛也早已融化,變成了一種汙泥般的事物滲進了它的血肉之內.
但這不是結束,怪物甚至在快要抵達地麵之時將薩姆斯一把扔了出去。惡魔好似一枚血肉導彈撕碎了空氣,淒慘地撞進了一片殘垣斷壁裡。
在疼痛和吼叫之中,它還沒來得及恢複精力,兩根漆黑的長矛便從天而降,瞬間刺穿了它的身體,隨即化作火焰之鏈,將它死死地束縛在了地上。
艾瑞巴斯眼見此景,無奈地放下了手臂。陰雲消散,雷霆消失,天空恢複了一片血紅,一道流星卻從天而降,沉重地落在了小教堂前方,使得地麵開裂,仿佛天災降臨。
煙塵四散之間,黑暗齊聲高呼,那些魑魅魍魎在其中七嘴八舌地念誦起了一個名字,僅有單音節,卻被它們以完全不同的語氣一一道出。
有的漠然,有的崇敬,有的憤怒,甚至還有滿懷肉欲的渴望.
而這一切都和艾瑞巴斯沒有半點關係,黑暗使徒沒有理會它們,隻是謹慎地在寬大的袖袍中掐緊了手指。
就在此刻,煙塵的逸散卻忽然為之一窒,兩點狂怒的猩紅在其中一閃即逝。一道漆黑的光撞碎了煙塵,攜帶著互相矛盾的高溫森寒徑直衝向了正站在小教堂門前的艾瑞巴斯與大不淨者。
後者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此刻到底在發生什麼.但它也不需要明白,因為襲擊者對它根本就沒有半點興趣。
一道晦暗的血光悄然綻放,它的顏色暗淡深紅,仿佛一道結痂了一萬年卻始終未能真正好轉的舊傷口。
直到此刻,遲鈍的多洛爾才反應過來,並恐懼地後退了一步——它的行為讓自己被教堂那倒塌的大門絆倒了,肥胖白淨的身體就那樣滾進了教堂之內。
在這一刻,帝皇的塑像齊齊開始散發光輝,好似有一枚太陽正從教堂之內升起。
艾瑞巴斯感受到了那股從他背後升起的恐怖熱量,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笑,並透過一道虛幻的波紋看向了那個襲擊他的怪物。
後者手中的那把利劍甚至已經劃破了他的臉,卻不得存進分毫,正被一道金光閃閃的波紋牢牢地卡在了空氣中。
“真是可怕。”
在大不淨者的慘叫聲和溶解聲中,艾瑞巴斯麵不改色地對那個怪物點了點頭,並進行了問候。
“你好,沈大人。”黑暗使徒彬彬有禮地說。“很久不見了,我還以為你能支撐得更久一些。”
怪物稍微張開嘴,嚴絲合縫卡在一起的尖銳利齒在此刻露出了一條不規則的小縫,黑煙從中逸散而出。
艾瑞巴斯忽然麵色一變,毫不猶豫地舉起雙手,將那金光變作了震蕩波般的術法,試圖以此來擊退怪物。
他成功了,但也沒有成功。圓形廣場在這道術法的作用下變成了一個仿佛被導彈轟擊過的巨大深坑。磚石變作粉末,在空氣中漂浮。人體的碎片與惡魔的以太血肉再無芥蒂地混在了一起,在泥巴中打滾,變成了抽象的潑墨畫。
儘管殺傷力如此巨大,可他真正想要打擊的對象卻根本沒有被擊中。
此時此刻,它正飛在天空,冷冷地俯瞰著艾瑞巴斯,懷中還抱有一個正在幻覺中來回經受折磨的阿斯塔特。
“那道術法會摧毀他的心智!”艾瑞巴斯站在毫發無損的教堂邊緣笑意盈盈地喊道。“不如我們各退一步如何,沈大人?我替你解開術法,你放我走?”
黑暗中傳來了無數聲大笑,它們為艾瑞巴斯的挑釁和侮辱獻上了喝彩,其中隻有少數對此發出了不屑且鄙夷的冷哼。
黑暗使徒將這些事儘收眼底,不做任何反應,至少暫時是如此。
他放下雙手,頗具欺騙性地將兩隻手都露在了袖袍之外,仿佛要當著沈的麵施展下一個來自亞空間中的混沌邪術。
與此同時,他的影子卻悄無聲息地攀附上了他的背後。隻待一個契機,它就將成為另一種東西。
天空中的怪物無動於衷地看著他,仿佛早已看穿一切,充滿冷意地搖了搖頭。黑煙自它的羽翼兩端升騰而起,怒焰自腳下開始緩慢地蔓延,悄無聲息地將整個教堂全都包圍。
烈焰升騰而起,在它們冰冷的打量之下,艾瑞巴斯總算是收斂起了笑意,略帶遺憾地搖了搖頭。
他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已經回歸至高天的大不淨者,和那些徹底化作粉末的帝皇塑像,毫不猶豫地邁動左腿,後退著進入了這座教堂。
殘破的彩繪玻璃窗中折射出的光線灑在了他的牧師長袍上,也讓艾瑞巴斯那張刻滿經文的臉上的微笑變得聖潔且虔誠。
他笑著張開雙臂,如享受般再次對著天空中的怪物高呼了起來。
“碎片就在這座教堂內,我說的對嗎,沈?”
怪物不作回答,隻是緩緩降落。
它停在了那深坑之前,和艾瑞巴斯遙遙相望。它懷中的那名阿斯塔特仍然處於可怕的幻覺之中,在毫無意義的巨量時間中被磨損了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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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這麼一會的功夫,他的心智便已經徹底沉淪。黑暗使徒所言不假,幻覺很快便將徹底摧毀他
而怪物搶在那以前殺了他。
火焰深入了他的胸膛,摧毀了生機,但也斷絕了折磨。
怒焰和拯救從來都無半點關係,它沒有辦法幫助怪物破除那正在折磨伊哈拉爾的恐怖邪術。殺戮的力量一向隻能用來殺戮,這是它天生的局限性,也是過度強大帶來的一種枷鎖。
怪物低下頭,恰好看見了伊哈拉爾的眼睛。他正在死去,很快便將魂歸某處,然而在此之前,他卻仿佛認出了沈
緊接著,他艱難地露出了一個非常醜陋的微笑。
怪物抬起頭,揚起手,將伊哈拉爾的屍體拋入了那個深坑之中,並開始邁步。
本不存在的火焰自它的甲胄中湧出,在瞬間便將這個深坑填滿,化作了一大塊漆黑的石頭。
然後,地麵開始震顫,轟隆作響,一道石碑從填滿深坑的石塊中悄然升起,其上寫著許多名字,以及一個用諾斯特拉莫語寫就的詞彙。
複仇。
怪物揚起雙翼,怒焰燃燒,化作流光消散,卻又合二為一,變成了一把暗啞無光的利劍,被怪物提在了手中。
那把劍曾經名為永不回頭,是一把精工動力劍,大師之作,擁有絕佳的平衡性與威力。而現在,它的平衡已經消散得無影無蹤。
劍身變得寬大,扭曲的字符在其上停留,護手好似怪物頭頂的犄角般猙獰無比,一顆骷髏在劍格的最中央張嘴咆哮。
怪物將它緩緩舉起,火焰燃起。
艾瑞巴斯皺起眉,側過頭,瞥了一眼那扇緊閉的木門。當他將頭轉回來時,那種一直存在於他身上的可笑偽裝儘數消失。所留下來的,隻有一種平靜的若有所思。
“果然,功業即將完成前的那一晚最令人難熬”黑暗使徒如是說道。“但你可曾有想過一件事,沈?我真的是為了這塊碎片來的嗎?”
僅此一次,沈的精魄在怪物的身軀中回答了他的問題。
“我不在乎。”沈說。“我隻要你死。”
艾瑞巴斯點點頭,勾動手指,以靈能吹向了虛幻的哨笛。他的影子在這一刻從背後猛然躍出,怪物橫劍朝它斬去,但那陰影中竟然出現了一隻潔白如羊脂玉般的右手,將劍刃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黑暗湧動,影子開始被動地塑形一個高大的巨人就這樣出現在了教堂之內,他長相英俊,臉上同樣刻滿經文,金光閃閃,將他整個人映襯地極具神性。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天神般的巨人,他的眼中卻毫無任何神智可言,隻有一種呆傻的靈智,仿佛提線木偶般,沒有任何自我意識可言。
怪物低吼一聲,抽回利劍,然後舉劍再砍。它的力量已經得到了極大的增強,那巨人卻握著流血的右拳輕輕一擋,便將劍刃拍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