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緊不慢地收攏領口,平複褶皺,隨後昂首挺胸地站在了光芒之中。
數秒鐘後,在法陣持續運作的輕微嗡鳴聲中,無數光點騰空而起,形成了一個步伐平穩的巨人形象。他一經出現,便邁動腳步朝著卡裡爾走來。
卡裡爾仰起頭,看向那隻伸出的右手,不自覺地笑了一下。
“不錯的玩笑。”他如此評價,甚至還抬起手朝著羅伯特·基裡曼示意了一下。“但我現在可沒辦法和你握手,羅伯特。”
“你不能再.”基裡曼收回手,朝他眨眨眼。“我的意思是——難道你的那種靈能法術是有什麼限製嗎?”
“沒有限製,我隻是單純地覺得以常人大小生活很方便而已。你瞧,我現在再也不必在乘坐載具的時候抱著腿了,也不用專門找人訂做特製的衣物、餐具或是單獨的床鋪。而且,我可以變得很不起眼。”
基裡曼背起雙手,白發下的那雙眼睛裡滿是笑意。
“但你本來就是潛行方麵的大師,卡裡爾。隻要你不想被發現,誰能看見你?”
“隨意地站在人群裡不引起注意,和使用技巧躲在黑暗中是兩碼事總之,我有事要告訴你。”
“我猜到了。”基裡曼點點頭,笑意立刻收斂。“什麼事?”
卡裡爾收回右手,然後再次伸出,仿佛變了個戲法似的,一塊灰撲撲的小石頭就這樣出現在了他的手掌上。
它沒有任何特彆之處,看上去完全就隻是一塊普通的石頭。基裡曼卻緩緩皺起了雙眉,他彎下腰,仔細地觀察起了這塊石頭。
不出數秒,一種極為強烈的憎恨便衝破了他理智的束縛,讓那光點所形成的臉龐變得一片扭曲。
“看樣子你已經猜到這是什麼人的手筆了?”卡裡爾收回石頭,如此詢問。
基裡曼緩慢地、堅決地點了點頭。
他沒有將那個名字說出口,反倒緊緊地閉起了唇。寧肯讓它變成尖銳的刀片割傷自己的唇舌,也不願意把這個名字稍微吐露。
卡裡爾凝視著他,感受著他心底的仇怨與憎恨,對羅伯特·基裡曼在這一萬年間經曆的事情有了個粗略的認知。
但他並未提起,也沒有表露關心,隻是繼續順著自己的思路將話題進行了下去。他將有關第六號堡壘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對基裡曼說了一遍,後者驚怒交加,卻沒再讓憤怒衝破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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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靜地好似一塊冰,哪怕在聽見具體的描述之時也顯得冷靜。直到卡裡爾將話說完,基裡曼方才開口。
“看樣子我需要徹查五百世界一遍了。”他緊皺著眉,緩緩說道。“一隻碩鼠趁著戰火偷偷跑進了我的家中,它必定咬壞了什麼東西,也汙染了一些東西.”
“需要幫助嗎?”卡裡爾問。“夜之子非常樂意向你提供幫助。”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基裡曼說。
他仍然皺著眉,沒有為得到幫助而感到片刻放鬆。整個人已經徹底繃緊,卡裡爾甚至能從這光點構造而成的形象中看出羅伯特·基裡曼此時此刻那正處於高壓狀態下的神經。
他明白,馬庫拉格之主現如今恐怕已經進入了他那聞名於世的多線程思考模式。
他會在此狀態下一遍又一遍地複盤自己記憶中的每一個細節,以求找到任何可能引向艾瑞巴斯陰謀的蛛絲馬跡.
但是,這會讓人很累的。可現在已經沒人能夠勸說羅伯特·基裡曼停下來稍作休息了,唯一能做到此事的人恐怕早已逝去。
“多加小心。”卡裡爾再次開口。“但也不要過度操勞,羅伯特。你如今的形象足以讓你的父親痛心疾首。”
基裡曼聞言,暫時中斷了思考。他抬起頭,眼角處的皺紋竟然也慢慢地舒展了,暈染上了幾分愉快。
他勾起嘴角,刻意地問:“哪一個?”
卡裡爾相當意外地看著他。
基裡曼為他的反應禁不住大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說道:“我也是有幽默感的,卡裡爾,彆把我想得太苦大仇深了。”
“這不過隻是另一塊需要處理的絆腳石,還遠遠達不到需要讓我更老一些的地步。”
凝視著他,卡裡爾也無聲地微笑了起來。
羅伯特·基裡曼不會知道,這笑容並非因為他那個挪用來的笑話,而是因為他身後那片不散的璀璨光點。
它們形成了一麵披風,自他的肩頭傾斜而下,看上去宛如一片針織的閃亮銀河,共同營造出了一片深藍的絲綢
看著它,卡裡爾耳邊竟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那是一個蒼老婦人在彌留之際留下來的聲音。
它聽上去本該更像是一種呢喃自語,或是睡夢中的囈語,可這婦人卻用自己無限的包容與溫和將它變成了一句足以支撐某人長達萬年之久的支柱。
“馬庫拉格永遠屹立,故我們也將永存,羅伯特。”
卡裡爾輕輕地歎息一聲,也不知道是出自小小的報複心,亦或者隻是此話不吐不快,他竟然開口說道:“你母親很偉大,羅伯特。”
他的話讓基裡曼怔住了,隨後,那構成他麵容的光點開始迅速波動。
很顯然,他有諸多問題要問,卡裡爾卻後撤一步,離開了陣法中央。光芒驟然熄滅,基裡曼的問題也卡在了喉嚨中,未曾被吐出。在黑暗中,卡裡爾開始邁步。
他的影子悄然低語。
+他到時候肯定要指責你了+
+而我會把你推出來當擋箭牌的,康拉德。+
+怎麼?你想看我們兄弟重逢?+
+或許吧。+
卡裡爾微笑著搖搖頭,步伐重新變得輕快了起來。
更新完畢,明日繼續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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