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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9章57.原始恐懼(一,7k)
卡托·西卡留斯陷入了一陣突如其來的沉默之中,不為彆的,隻為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的這片血腥屠殺。
他看見兩具屍體,就躺在他房間大門之外靠近舷窗那頭的牆壁上。從製服來看,兩人都是船員,鮮血從七竅中倒流而下,除此以外,他們身上便再也沒有任何外傷,就連製服都乾淨整潔。
西卡留斯停在原地,凝視著他們腫脹且死寂的眼睛,過了好一會才移開視線,看向其他屍體。
在離他最近的地方躺著四個人,兩個男人,兩個女人,屍體並無外傷,但表情卻相當猙獰,從製服來判斷,他們應當是負責各層甲板檢修的維修工人。
其中一個女人的手中握著一把工具錘,本該在腰帶上係著的毛巾不知為何卻被她纏繞在了錘子的握柄上,然後綁上了手腕,做成了一個簡易的綁手帶。
這可以在戰鬥中避免武器脫手,是相當樸實的戰鬥策略,而且非常有用。西卡留斯將此細節記入自己的腦中,在濃厚的血腥味中邁動了腳步,離開了房間大門。
在向右步行十一步後,他找到了另外八具屍體,比起其他人來說,他們的死狀就要淒慘許多.
西卡留斯看著這一地的殘肢斷臂,冷靜地觀察起了其中的細節。
他入伍服役不過三年,但已經憑借出色的實力從偵察兵躍升成為了真正的阿斯塔特,這和他在家鄉塔拉薩上經受的嚴苛訓練不無關係,當然,也和他的性格有一定關係。
無論何種訓練,無論何種困難,西卡留斯總是力爭做到最好——這其中也包括他在自己的偵察兵生涯中麵對的種種挑戰,他將它們全都跨越,他流的血汗沒有辜負他。
西卡留斯知道,死者不會說話,但屍體會。他很快便從觀察中得出了結論:屍塊的邊緣非常平整,這意味著它們是被一擊斬斷,而他並未發現分解力場的痕跡。
也就是說,凶手沒有使用動力武器或鏈鋸武器。通常情況下來說,一個正常且強壯的成年男性就算長年累月進行劍術方麵的訓練,也不可能劍劍都可將敵人一分為二。
那麼,凶手要麼極端強壯,要麼就不是常人,而且必定身懷利器。
阿斯塔特?
西卡留斯為他的猜想皺起了眉。
他回頭看了眼自己的房間大門,心中稍顯憂慮。
他本該在今天領取到一套屬於他的改進型k7動力甲,馬庫拉格之耀上的機械神甫們一早就將它們放出來展示過。
通過對k4極限型動力甲變種‘判官’型的借鑒,改進型的天鷹型得以擁有了更強的防禦性能,而且並未變得笨重而且,它們是新製造的批次。
它們沒有傳承下來的榮譽,而這正合西卡留斯的意,他不想繼承先輩與英雄們的盔甲,他隻想憑借自己的雙手堂堂正正地獲取一份榮耀。
因此,他在昨夜早早地進入了冥想,隻為了今日提前趕去連隊駐地,好第一時間參與授甲儀式。
而且,就在前天,羅伯特·基裡曼通過艦船廣播通知全體人員,馬庫拉格之耀正在朝考斯進發。西卡留斯敏銳地從中聞到了他所渴求的榮譽的氣味,為此激動不已。
再加上授甲儀式的事,他已經將這兩件事默默地串聯了起來,將得到一套屬於自己的動力甲看成了獲取榮譽的第一步。
但他沒有想到,結束冥想後,自己前腳邁出大門,後腳居然就撞上了如此惡劣的凶殺案。
籲出一口氣鬱氣,卡托·西卡留斯嚴肅地握緊了腰間的格鬥刀。
他已經和這把刀相伴六年,入伍之前它就在待他身邊,那時它還對他來說還是把大刀。它是一把飲血的凶器,鋒利且可靠,設計簡單,能夠進行順暢的殺戮。
他抽出刀,握著自己現在僅有的一把武器走向了走廊的儘頭。緊閉的大門上看不見半點血跡,西卡留斯靠近它,開始進行虹膜和聲紋的驗證。
“無所畏懼。”他說。
大門發出一聲低沉短促的通知音,門框上的紅燈就此轉綠,兩塊緊閉的鋼鐵在機械的運作下徐徐拉開,其後的事物卻讓西卡留斯的心一路沉到了最穀底。
他沒看見半個活人,反倒看見了更多鮮血,以及更多的屍體。
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死亡悄無聲息地觸及了船員與工人們,他們可能是才下夜班,趕著回宿舍休息,也有可能是剛剛起床,打算去食堂飽餐一頓.
而現在,他們隻是一片倒在燈光下的濕漉漉的屍體,和那八具支離破碎的屍體不同,這條走廊內的所有人都保持著生前的模樣。鮮血詭異地從七竅中湧出,帶走了他們的生命。
混沌?惡魔?
年輕的偵察兵深吸一口氣,就此踏入走廊。
他反握著格鬥刀,背靠著擁有舷窗的那一側走廊,警惕地跨過了屍體,開始慢慢地行走。
距離他的目的地還有四層甲板以及二十一條走廊,放在昔日,這不是什麼難事,西卡留斯甚至用不上幾分鐘就能趕到,可現在
他咬緊牙齒。
這樣恐怖的場麵
他的兄弟們呢?極限戰士們去了何處?就算他們今日恰巧都沒有在各層甲板上進行平日的活動,那麼,奧特拉瑪輔助軍們呢?那些勇敢的衛兵跑到哪裡去了?
直到目前為止,西卡留斯沒看見半個屬於士兵的身影,也沒聽見半聲槍響,一切都寂靜非常,就連平日持續不斷的戰報放送廣播都停止了。
馬庫拉格之耀好似成了一條死去的船,其上隻剩下了他卡托·西卡留斯一個活人。
這個想法讓他慢慢地停下了腳步,就在剛剛,就在那個想法誕生後的一秒鐘內,西卡留斯的腦海中誕生了一個嶄新的念頭。
他已經走到了這條走廊的儘頭,所有遇難者的屍體依舊完整,唯獨他房間出門右拐十一步的那八具屍體沒有,他們支離破碎。
這是否意味著,凶手和他走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塔拉薩的貴族後裔繃緊他年輕的臉頰,猛地回頭看向了自己來時的方向。在那裡,自動門緊緊閉合,等待著被人打開。
他用了兩分鐘,悄無聲息地走了回去,並再次進行了虹膜和聲紋的驗證。大門打開,熟悉的屍體重回雙眼,他的單人宿舍大門緊閉。
近年來,極限戰士們的人數正在不斷增多,因此有些無人居住的房間被戰團征用了,準備暫時給那些沒有住處的戰鬥兄弟使用,待到以後駐地擴建,再將他們召回。
西卡留斯就是其中一個幸運兒——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很幸運,直到現在。
現在,他真希望自己現在待在他的兄弟們身邊,而非孤身一人,一頭霧水,既聽不見警報聲與集合聲,也看不見半個活人。
西卡留斯握緊刀,走向這條走廊的儘頭。而這一次,在屍體的凝視下,他沒有再使用虹膜和聲紋驗證以解鎖大門,反倒采取了手動輸入模式。
一連串長長的秘鑰被他單手飛速錄入其中,大門很快便驗證通過,機械齒輪之類的東西在牆壁內開始嗡嗡作響,西卡留斯卻貼在了牆壁邊緣,完全沒有要踏進門後世界的意思。
他甚至沒有觀察,隻是握著格鬥刀,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聆聽著那一頭的動靜
他如願以償地聽見了某種輕柔的咀嚼聲。
大門等待數秒,見無人踏入其中,便開始關閉。卡在最後一秒,西卡留斯悄悄地探出頭,瞥了一眼走廊,這一眼卻讓他有些愣神。
他看見了一個蹲在屍體堆中大快朵頤的高大巨人,此人背對著他,並未穿著任何衣物。脊背上的肌肉強壯異常,每一塊的排列分布都極具一種超然的美感
似乎是聽見了門關閉的聲音,他滿手鮮血,捧著碎肉,迅速地轉過了頭,在金色的短發之下,西卡留斯看見了一張讓他心跳停止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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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合攏,偵察兵顫抖著摔倒在地。
帝皇、泰拉和王座在上——!
那個人、那個人——他這怎麼可能?!
西卡留斯的頭腦一片混亂,大門卻在此刻被某種東西忽然撞響。比陶鋼更加堅硬的合成金屬上凸顯出了扭曲的印記,然後是更多。
有人正在連續不斷地敲打這扇門,他的力量強到甚至能讓大門發出哀鳴。
西卡留斯本該在這個時候做出反應,但他實在是太過於震驚了,在這個瞬間,他忘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忘記了自己此前的憤怒與擔憂,甚至忘記了自己還活著。
他的心靈現在隻容得下一個念頭,或者說,一個畫麵。
那張臉。
“砰!”
大門扭曲,顯露出一個破洞,一隻手從中伸出,將門拆了半邊下來,扔在了後方。西卡留斯本能地仰起頭看去,再一次看見了那張臉。
羅伯特·基裡曼的臉。
更正:羅伯特·基裡曼染血的臉,嘴唇顫抖,牙齒露出,尚未來得及吞食的血肉卡在齒縫之間。年輕,無暇,單純卻又懷著某種西卡留斯尚且不能理解的深刻惡意.
那像是一種貪念,或一種渴望,西卡留斯再次升起一個念頭,如本能躍動,閃電劈過。
他想吃了我。
‘羅伯特·基裡曼’朝著西卡留斯撲來,隻花了不到半秒就抓住了他的左手,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力道之大甚至讓西卡留斯隱約聽見了自己骨骼移位的聲音。
他那如剃刀般鋒利,匕首般粗長的指甲也在此過程中深深地刺入了西卡留斯的血肉。在疼痛中,偵察兵的思考能力開始迅速回歸。
他再次看向羅伯特·基裡曼,而這一次,在滿心的震驚、恐懼和微不可查卻又貨真價實的憤怒中,他敏銳地發現了某些不同之處。
他的原體麵貌滄桑,滿頭白發,而這個人卻年輕得過了分,滿頭金發甚至還顯得稀疏,猶如剛剛出生半個月的嬰兒,頭發才剛開始生長.
還有他的神情,羅伯特·基裡曼絕不會露出如此邪惡的神情,也絕不會擁有那種可怕的渴望。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羅伯特·基裡曼是帝皇忠誠的第十三子,極限戰士的基因原體,也是卡托·西卡留斯的基因之父他絕不會殺戮並吞食他宣誓要保護的人。
偵察兵咆哮著揮出格鬥刀,它精準地劃過了這個生物的右手,將它從手腕處連根切斷。施加在西卡留斯身上的力量消失了,他摔落在地,並立刻一個翻滾站立起身。
他的兩顆心臟砰砰直跳,腎上腺素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速分泌。
他心中仍然有些恐懼,他不會將這份恐懼講出來,但是,帝皇在上啊,他是真的怕它怕的要死他甚至都有些不敢直麵那東西,恨不得馬上就轉身逃走。
但他沒有。或許是因為那句口號吧——無所畏懼。
西卡留斯毅然決然地抬起頭,看向那個生物,並看見了和自己的恐懼截然相反的事。
他看見那東西正跪倒在地,捧著它自己被切下的右手,胡亂地塞進了嘴巴裡,絲毫不顧那些可怕的指甲會把它自己的嘴也變得血肉模糊.